当所有的纸钱都化成黑灰的时候,安然的母亲这样跟我说。
这时,眼泪已经在她的脸上消失了,精致的妆容变成了一圈一圈残败的痕迹。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并不像我的安然。
“你还会来这里吗?”我问她。
“会,但不知道是多久以后。”
“要离开吗?”
“是。”
“自己?”
“不,我还有个儿子。”
“儿子?”
“嗯,其实,也不能说他是我儿子的。”
“那,你刚才说……安然是你害死的,是怎么回事?”
“……”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个小喇叭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地上显得格外响亮。
而我,也只听清了一个字:仇。
“可暖,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来电人是莫言。
“我在黄山公墓。”
“那我现在过去。”
“……”
“……”
电话挂断的时候,安然妈妈的背影已经淡出我的视线很远很远了。
看着那消瘦而孤单的背影,我忽然又觉得她就是我的安然。
也许,我的安然真的是有两张脸的。一张是在这个世界生存时用的,一张是在灰色空间里沉沦时用的。不过,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安然呢?!
我不知道。
不过,即使安然还活着,也有可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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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可凉。
“姐,高考结束了。”
“考得怎么样?”
“呵呵,如果我可以拿全国第一,你会高兴吗?”
“当然啊!”
“那你现在就可以高兴了,我一定是第一!”
可凉自信地说完,便在那边开心地笑了起来。而那笑声,听上去就像一个幸福的孩子。
但是,从我和他出生的那天开始,就注定是两个不幸的人,所以,很多时候,当有人把我和可凉也规划到幸福者的行列时,我都觉得,只是这张脸在作怪而已。是我们的脸,让我们看上去真的很像那种幸福的小孩,很像。
不过,很可惜,我们不是,真的不是。
“温可暖……”是莫言。
我回头,看见了满头大汗的他。
“姐,是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