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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1页）

第七章

谨慎投资

五十块金子！古巴比伦做矛的工匠罗丹的皮钱包里从来都没有装过这么多金子。他以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的宫殿那儿为起点，沿着大路兴高采烈地大步走着。他腰带上系着的钱包每走一步都会晃动，里面的金子叮当作响，这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音乐。

五十块金子！都是他的！他差点儿和他的好运失之交臂。那些叮当作响的东西可真有威力啊！金子能买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豪宅、土地、牛、骆驼、马、战车—无论什么，只要他想要。

他该怎么使用它呢？今天晚上，当他拐入一条通往他姐姐家的小街时，他想不出什么会比那些闪闪发光的、沉甸甸的金子更值得他拥有的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带着些许迷惑的罗丹走进了马顿的商店—马顿是个黄金的出借者，也是珠宝和稀有纺织品的经销商。他没有对那些精心陈列的五颜六色的物品左顾右盼，而是径直地走到了后面的起居室。在这里，他找到了温文尔雅的马顿。马顿正懒洋洋地躺在地毯上，吃着一个黑人奴隶端来的饭菜。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因为我无所适从。”罗丹不动声色地站着，双脚开立，敞着皮夹克的前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脯。

马顿那张又窄又黄的脸露出微笑，他友好地打招呼道：“你做了什么草率的事竟要找一个金子放贷人呢？你在赌桌上的运气不好吗？还是哪个丰腴的女人把你缠住了？我认识你很多年了，但你从来没有找我帮你渡过什么难关。”

“不，不。不是那样的。我不是为借黄金而来的，我来是因为我渴望能向您寻求一些明智的建议。”

“听！听！这个人在说什么？没有人会来向黄金放贷人寻求什么建议的。我的耳朵一定在欺骗我。”

“您的耳朵没骗您。”

“这是真的吗？制矛工匠罗丹比其他人都要狡黠，因为他来找马顿不是为了借金子，而是为了求建议。许多人到我这里来，而他们的目的是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买单，但至于建议，他们可不想听。然而，许多人陷入困境时都会来找黄金放贷人，因此谁提的建议能比他提的好呢？”

“你和我一起吃饭吧，罗丹，”他继续说，“今晚你将是我的客人。”他命令黑奴说：“安多，给我的朋友—制矛工匠罗丹—拿块地毯来，他是来向我寻求建议的。他是我的贵宾。多给他拿些食物，把我最大的杯子拿来给他用。挑最好的葡萄酒，好让他满意地畅饮一番。现在，快告诉我你有什么烦恼吧。”

“是国王的礼物。”

“国王的礼物？国王给了你礼物，这给你带来麻烦了吗？什么样的礼物呢？”

“因为他对我为锦衣卫的长矛做的创新设计感到非常满意，所以他给了我五十块金子，而现在我感到非常困惑。太阳东升西落，每过一个小时都会有人来恳求我和他分享我的金子。”

“这是很自然的。想要黄金的人多，而拥有黄金的人少，他们希望能从一个轻而易举就得到黄金的人那里分一杯羹，但你说‘不’不就行了吗？难道你的意志还不如你的拳头强大吗？”

“我可以对许多人说‘不’，但有时说‘是’会更容易一些。一个人能拒绝与他感情深厚的姐姐分享这些金子吗？”

“当然，你的亲姐姐是不会想剥夺你享受这份奖赏的权利的。”

“但她是为了她的丈夫阿拉曼，她希望她丈夫能成为一个富有的商人。她确实觉得他缺乏机遇，她恳求我把这些黄金借给他，让他成为一个富有的商人，到那时，他就可以用赚取的利润把黄金还给我了。”

“我的朋友，”马顿又说，“你提出了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黄金会赋予其所有者以责任，也会改变他与其他人的关系。黄金会给他带来恐惧—他害怕会把它弄丢了，或者被人骗走。它还会让人觉得有力量并获得行善的能力。同样，因为黄金，一个人本是出于良好意图的行为却也可能会令他陷入困境。

“你听说过尼尼微的一个农民能听懂动物的语言吗？我想你没听过，因为这不是人们在青铜铸造作坊里喜欢讲的那种故事。我想告诉你，因为你应该知道，借钱和出借不仅仅是把金子从一个人的手中转移到另一个人的手中。

“这个农民能够理解动物们互相之间所说的话。他每天晚上都会在农场的院子里徘徊，就是为了听动物们讲话。有一天晚上，他确实听到了牛向驴子哀叹自己的命运多舛：‘我从早到晚都在劳作拉犁—不管白天多么热，无论我的腿多么累，就算轭擦伤了我的脖子，我还得工作。然而，你却很清闲。你只需要披着一条五颜六色的毯子并驮着我们的主人去他想去的地方就行了，除此之外，你什么也不用做。他要是不需要去什么地方的话，你就整天休息、吃青草。’

“驴子尽管爱踢人，却是一只善良的动物，此刻它很同情牛。

“‘我的好朋友，’它说，‘你工作很努力，我希望能帮你减轻一些痛苦。因此，我要告诉你怎样才能休息一天。明天早上，当奴隶来牵你去拉犁时，你就躺在地上大声吼叫，好让他去说你病了，不能工作了。’

“于是，牛接受了驴的建议，第二天早上，它照做了，奴隶果然到农夫那儿告诉他牛病了，不能拉犁了。

“‘那么，’农夫说，‘那就把驴拴在犁上吧，因为地必须犁呀。’

“于是，这只想帮助朋友的驴发现自己要被迫去做牛的工作，要干一整天。夜幕降临时，它被从犁上释放出来，那时它心很苦，腿很累，脖子上被轭擦伤的地方很疼。

“农夫在谷仓院子里徘徊，接着倾听。

“牛先开口说：‘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因为你的明智建议，我得以休息了一天。’

“‘而我，’驴反驳道，‘就像其他许多头脑简单的动物一样，开始是为了帮助朋友，最后却发现自己竟替朋友做了本该由它去完成的任务。从今以后，你自己拉犁吧。因为我确实听到主人告诉奴隶说，要是你再病了话，就叫屠夫来。我希望他会那样做，因为你太懒惰了。’

“此后，它们再也不和彼此说话了—这件事终结了它们的友谊。罗丹，你能告诉我这个故事的寓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