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五个吗?”齿哥问。
“车厢里闷,有一个在路上完了。”
“那这个呢?”齿哥指指果儿。
“这不是卖给你的。”
“我要了,就按这些的价儿。”齿哥用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说。
“可……她好端端的,你怎么拿她挣钱?”
“死心眼儿,加工一下不就得了?”
齿哥说着,解下腰间的利锯,朝果儿滑嫩的小腿上划了一下,划出了一道贯穿小腿的长口子,血在果儿的惨叫声中涌了出来。
“给她裹裹,止住血,但别上消炎药,要烂开才好。”齿哥对滑膛说。
滑膛于是给果儿包扎伤口,血浸透了好几层纱布,直流得果儿脸色惨白。滑膛背着齿哥,还是给果儿吃了些利君沙和抗菌优之类的消炎药,但是没有用,果儿的伤口还是发炎了。
两天以后,齿哥就打发果儿上街乞讨,果儿可爱而虚弱的小样儿,她的伤腿,都立刻产生了超出齿哥预期的效果,头一天就挣了3000多块。以后的一个星期里,果儿挣的钱每天都不少于2000块,最多的一次,一对外国夫妇一下子就给了400美元。但果儿每天得到的只是一盒发馊的盒饭,这倒也不全是由于齿哥吝啬,他要的就是孩子挨饿的样子。滑膛只能在暗中给她些吃的。
一天傍晚,他上果儿乞讨的地方去接她回去,小女孩儿附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哥,我的腿不疼了呢。”一副高兴的样子。在滑膛的记忆中,这是他除母亲惨死外唯一一次流泪,果儿的腿是不疼了,那是因为神经都已经坏死,整条腿都发黑了,她已经发了两天的高烧。滑膛再也不顾齿哥的禁令,抱着果儿去了医院,医生说已经晚了,孩子的血液已中毒。第二天深夜,果儿在高烧中去了。
从此以后,滑膛的血变冷了,而且像老克说的那样,再也没有温起来。杀人成了他的一项嗜好,他热衷于打碎那一个个叫作人的精致器皿,看着它们盛装的红色**流出来,冷却到与环境相同的温度,这才是它们的真相,以前那些红色**里的热度,都是伪装。
拾荒女站起身,背起那个对她而言显得很大的编织袋慢慢离去。她显然并非因滑膛的到来而走,她没注意到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穿着体面的人的到来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只是该走了。哥哥飞船在西天落下,滑膛一动不动地站在垃圾中,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短暂的蓝色黄昏里。
滑膛把枪插回枪套,拿出手机拨通了朱汉扬的电话:“我想见你们,有事要问。”
“明天9点,老地方。”朱汉扬简洁地回答,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走进总统大厅,滑膛发现社会财富液化委员会的13个常委都在,他们将严肃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为什么要杀这三个人?”滑膛问。
“你违反了自己行业的职业道德。”朱汉扬用一把精致的雪茄剪切开一根雪茄的头部,不动声色地说。
“是的,我会让自己付出代价的,但必须清楚原因,否则这桩业务无法进行。”
朱汉扬用一根长火柴转着圈点着雪茄,缓缓地点点头:“现在我不得不认为,你只接针对有产阶级的业务。这样看来,你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职业杀手,只是一名进行狭隘阶级报复的凶手。警方正在全力搜捕一名3年内杀了41个人的杀人狂,你的职业声望将从此一落千丈。”
“你现在就可以报警。”滑膛平静地说。
“这桩业务是不是涉及你的某些个人经历?”许雪萍问。
滑膛不得不佩服她的洞察力,他没有回答,默认了。
“因为那个女人?”
滑膛沉默着,对话已超出了合适的范围。
“好吧,”朱汉扬缓缓吐出一口白烟,“这桩业务很重要,我们在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只能答应你的条件,告诉你原因,一个你做梦都想不到的原因。我们这些社会上最富有的人,却要杀掉社会上最贫穷、最弱势的人,这使我们现在在你的眼中成了不可理喻的变态恶魔。在说明原因之前,我们首先要纠正你的这个印象。”
“我对黑与白不感兴趣。”
“可事实已证明不是这样。好,跟我们来吧。”朱汉扬将只抽了一口的整根雪茄扔下,起身向外走去。
滑膛同社会财富液化委员会的全体常委一起走出酒店。
这时,天空中又出现了异常,大街上的人们都在紧张地抬头仰望。哥哥飞船正在低轨道上掠过,由于初升太阳的照射,它在晴朗的天空中显得格外清晰。飞船沿着运行的轨迹,撒下一颗颗银亮的星星,那些星星等距离排列,已在飞船后面形成了一条穿过整个天空的长线,而哥哥飞船本身的长度已经明显缩短了,它释放出星星的一头变得参差不齐,像折断的木棒。滑膛早就从新闻中得知,哥哥飞船是由上千艘子船形成的巨大组合体,现在,这个组合体显然正在分裂为子船船队。
“大家注意了!”朱汉扬挥手对常委们大声说,“你们都看到了,事态正在发展,时间可能不多了,我们工作的步伐要加快,各小组立刻分头到自己分管的液化区域,继续昨天的工作。”
说完,他和许雪萍上了一辆车,并招呼滑膛也上来。滑膛这才发现,酒店外面等着的,不是这些富豪平时乘坐的豪华车,而是一排五十铃客货车。“为了多拉些东西。”许雪萍看出了滑膛的疑惑,对他解释说。滑膛看看后面的车厢,里面整齐地装满了一模一样的黑色小手提箱,那些小箱子看上去相当精致,估计有上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