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吃惊的同时,阿扎心中涌出的更多是兴奋。
与此同时一边的赤练早已经举起大弓,准备射杀裴直,控弦将发之际,被阿扎挡住,但听得噌然一声,阿扎拔出巨大的古司刀来。
“赤练大小姐,你的弓请对准其他人。”阿扎的呼吸中都带着兴奋与激动,因为已经好多年未曾遇见让自己有好胜心的对手了。
“你疯了吗?”赤练道,“这是战争!”
“唐军败局已定,再让我做一回猎人。”阿扎道,“步甲兵交给你了!”
说罢,不等赤练说话,阿扎拖着巨大的土司刀便朝裴直的方向猛冲而去,这土司刀是吐蕃特有的大刀,长柄宽身,两侧分布多条血槽,刀身巨大而沉重,使用方法主要为拖、扯、撩、扫,招式简单粗暴,有气力者能舞动一炷香时间,而有神力者才能将其当作武器,这土司刀一计下去,能直将马儿劈开,威力巨大。
这边裴直杀得双眼发红,虽上下也受了些伤,但并无大碍,只是对方人马太多,一时砍杀不尽,而漕帮的兄弟没有多少武器,更没有盔甲,在对阵吐蕃步甲兵时,几乎是溃败。
裴直持刀扣住一人脖颈,反向一扯,鲜血迸出,正觉察侧面有风袭来,立马举起障刀去弹,却听得叮当一声,自己手里的障刀一松,被什么人的兵刃给打落在地。
裴直一脚踹开身前的尸体,换做他人,这一下当是先后闪观察,而裴直不同,他的反应快于一般人,不由分说,身体一个下潜,而后旋转刀柄,将横刀刀刃朝上,猛地一撩。
阿扎心中一惊,知道对方厉害,但没想到这般的莽,只得双手一松,往后一跃,顺势将土司刀给抽了回来,而被土司刀压住的障刀也得以脱身。
裴直趁阿扎后退这一瞬,用刀尖将陷在雪地里的障刀挑出。
此时两人相距五步,各自心中都留了一分试探。
“看来阁下是有意单打独斗了!”裴直缓缓将障刀横在胸前,双脚起肩宽马,屏气凝神。
阿扎亦将土司刀挪到身后去,微微弓腰,蓄势待发。
“这般的好手,天下没有几个了。”阿扎不得不感叹裴直的武功高强。
“是吗?”裴直语气中带着一分笑,“在中原,裴某连排名的资格都没有!”
两人看似是在对话,其实是借此松一口气,话音刚落,但见两道人影朝着对方猛然蹿出,一时火花四溅,灵巧的唐刀与巨大的土司刀交错在一起,缠斗数个回合,竟然分不出高下来。
这是裴直已经从方无礼那儿学来了剑法,融进了唐刀的刀法之中,如果不是这样,恐怕裴直难是阿扎的对手。
而阿扎的优势在于其源源不断的神力,吐蕃因为地处高寒,其五脏筋骨强于一般人,虽然不断挥舞着巨大的土司刀,却也不乏灵活,最厉害的是,并未有多少喘息,看来他已经将土司刀的力道摸透了,如此才能运斤成风。
而另一边,方无礼一把长剑七进七出,配合其游龙般的身形,挑翻了十数人,若非吐蕃的步甲兵身上都穿着厚厚的铠甲,方无礼这把长剑少说还能取走十数条性命。
但这毕竟是个人威风,面对敌军数倍于己的情况,不论是裴直还是方无礼,也只能无限拖延,直到气力耗尽的那一刻。
驰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此番只能是尽力搏杀。
另一头,直在阿史那白马将受伤的火拔仇送至洮水边上时,军营已经是一片混乱了,从素罗汗山两侧的平原,忽然杀出无数吐蕃骑兵来,娄师德与王孝杰虽早有防备,但也没料到吐蕃会在大白天袭击,一时匆忙应战,而这些还未曾适应高寒环境的士兵又哪里是吐蕃骑兵的对手。
王孝杰早与娄师德策划好此战乍败,但绝对不曾想到,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的诈败恐怕此时要真败了,无奈之下只得一把烧了军营中所有机密,而后亲自护送宰辅娄师德往洮水东边撤退,随后北上直奔凉州。
一时没有了龙头的武周军队简直是溃不成军,只得任由吐蕃骑兵肆意砍杀,几乎全数丢盔弃甲胡乱逃跑。
阿史那白马见此情形,立马勒马回身,扬起鞭子,策马朝素罗汗山深处疾冲而去。
昆仑山,雪山本象之中。
罗婆寻勒在关键时刻以一招金刚狮子吼震慑住了雪山中的巨型白猿。
而同时,雪山本象之中一切尘埃落定,那颗晶莹剔透的青泥珠仍旧落在了白探微的脚边。
白探微俯身,只见青泥珠上映着自己的脸孔,不由得微笑起来,时隔许久,白探微再次看见自己,既而联想到女丑巫小满,心中不禁愉悦起来。
雪山上的脚步声沙沙而起,一切归于静默。
白探微小心翼翼地将青泥珠放回匣中,而后抬眼四望,阳光下的雪山虽然刺眼,但白探微仍旧贪婪远眺,他的双眼被封印太久太久了。
“阁下术法高超。”白探微淡淡道,“当位列三十六术师吧。”
此时罗婆寻勒站在白探微的背后七步。
“忝列其中。”罗婆寻勒缓缓道,“听说有人将我列在青龙左象,实在惭愧。”
白探微微微一笑,仅凭方才罗婆寻勒的那一计声幻,当之无愧,声幻是为五识幻中最难修炼的,白探微虽然深谙各门术法,但也委实想不出对方究竟是怎么发出那般沉闷的声音的。
于是白探微转身问道:“厉害,想听听阁下是如何制服凶兽的。”
罗婆寻勒虽然极尽谦虚,但被这位白衣先生夸赞,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这是金刚狮子吼。”罗婆寻勒道,“是我在高原山谷中修行,听见天地自然之音得到的灵感,而后修行成了,因为这般的术法听起来像是狮子在吼叫,故取名叫金刚狮子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