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暂时还看不出来,不过不着急,走一步看一步。”僧人笑罢,又道,“龟兹先生如此有手段也是好事,贫僧正巧看看此人究竟有多厉害,龟兹国,弹丸之地,有如此奇人也是稀罕事。”
猿师稍顿,而后又问道:“那是否要派人调查一下这个龟兹先生?”
僧人道:“局到此处,已成定数,不过还是派人去查一查,既然是我的数,就必须知道得清楚一些,如此才得稳妥。”
猿师躬身领诺,正欲转身离开。
“对了,药师,还有一事要与你商量。”僧人又问,“猿师一门恪守儒礼,果真名不虚传,若贫僧这步天下之棋下成了,猿师可否仍旧辅翼于我?”
猿师稍稍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我乃是十恶之人,手中人命无数,十几年来但知手中刀剑是真正可以相信的东西,除此之外,便是你猿师一门了。”僧人答,“药师难道不想去洛阳城吗?”
“在下只是一介术士,胸无点墨,只知这些世外之术,恐怕往后也只能给公子添乱。”猿师道,“在下听闻欲治天下必求大道,大道在儒中,而不在术中。”
“说得好!”僧人笑道,“别人只知道你是一个术士,但我却知道你巫药师自幼饱读诗书,只恨得身为术门长子,需继承家学,所以放弃了入仕的机会,你满腹经纶,必是治国的大才。”
“猿师能得公子青睐,已是万幸了,岂敢奢求其他,只想着守着巴蜀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猿师听此,更加恭敬道。
“那你也得为惊蛰、小雪还有女丑考虑考虑不是吗?”僧人笑道,“我看那孩子生的可爱伶俐,与我那犬子年岁相当,我们做大人的是否有必要牵牵这姻缘呢?”
猿师听此,更是恭敬有加,拜道:“岂敢岂敢,小女生性顽劣,任性妄为,在下已命她终生不许出嫁,守着猿灵木。”
僧人更是一笑,道:“天下哪有你这般当父亲的,既是管不住的女儿,交给靠得住的男子岂不是更好?这件事,猿师可千万不可拒绝李某啊!”
猿师嘴上说的是场面话,其实心中哪有不愿答应的道理,僧人如此说,猿师便拱手拜道:“既然如此,那小女便托付李公子了。”
“哈哈,如此才好!”僧人握住猿师冰冷的手道,“一直只知这孩子的诨名叫女丑,她真名叫什么?”
“小满。”猿师道。
“巫小满。”僧人点点头,“好名字啊!”
洛阳城,大理寺,日偏正。
女子修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既而一抹如湖水的目光缓缓地蔓延开来,此时深邃的湖水之中是一抹男子的倒影,而男子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抵在女子高高的鼻端上,既而滑到鼻翼,一股奇异的香味若有若无。
白探微在手指上释放出残香,抵在女丑的鼻端。
“哥哥,出来了!出来了!”袁宽之压着声音道。
此时只见女丑的鼻子上缓缓爬出一只米粒大小的虫子来,因为被白探微特制的残香所熏,已经是浑身无力,晃晃悠悠地挣扎着。
白探微将手指从女丑的鼻端滑到鼻翼,想用食指将虫子轻轻的黏起来,装进左手拿着的玻璃管中。
但白探微并看不见女丑已经醒了,袁宽之则一直盯着女丑鼻子,也未曾发现女丑醒了。
“哥哥,小心它跑了!”袁宽之着急道,几欲伸出手来。
但这残香是白探微的鼻识幻术,白探微方出生的时候,便被白观莲置于幻境中修行,第一个幻境便是百草丛生的“长生幻境”,故此白探微身带百草香,而这些百草香皆能致幻,所以白探微本身就是幻引,他所使用的大浮海幻术就是不断释放残香,让人以嗅觉入幻。
此时白探微将残香从食指商阳穴释放出来,此时微弱的残香虽不能让人致幻,但足以让虫子陷入幻境,上次泼在秋溪僧人身上的虫子,也是被白探微用残香熏过的。
如袁宽之手上并无残香,接触虫子还是有危险的,故不能用手指触碰,看着白探微捉不着虫子,心急如焚。
“哎呀,这里!”袁宽之着急地扶住白探微的手,而后挪到虫子的位置。
这一下动静让方才混混沌沌的女丑忽然反应过来,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吓的白探微跟袁宽之好是一跳,饶是白探微这般心境如湖的镜师,也好是一惊,长吁着气,用手轻轻地拍着胸口。
“你们干嘛!”女丑神色戒备,但看着两人受到惊吓的样子又觉得好笑。
“姑娘吓到小子了。”白探微。
“姐姐也吓到我了。”袁宽之更是吓得一下坐倒在地。
“你们俩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还有这是哪里?”女丑四下一望,只觉得陌生,问道,“还有你这娃娃,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哪个娃娃?”白探微笑道。
“红头发的!”女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