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乌有先生为什么还令我去搅扰娄公西征?”太平公主问到这里,心中忽然一惊,李郎也似乎想到什么,也是大吃一惊。
“难道乌有先生就是狄公?”两人异口同声道。
宽正坊内,狄仁杰恰距离府邸百步距离,忽然鼻子发痒,迎着秋阳结实地打了个大喷嚏,身子猛地一踉跄,侍从方元赶紧扶住。
“诶呀,不知何人在背后指点老朽啊!”狄仁杰擦了擦鼻子,只觉浑身舒爽。
“大人真会说笑,打喷嚏岂能是有人在背后指点是非呢?”侍从方元笑道。
“那说不准,说不定是娄师德那老家伙在咒我。”狄仁杰哈哈笑道。
而侍从方元却眉头轻皱,问道:“狄大人,您提到娄公,我可就有件事想不明白了,您这次为何帮着娄大人啊,这次西征明显是铤而走险,听说圣人都没打算拨派多少良将兵马,明眼人都能看出,圣人并不在意这次的西征。”
狄仁杰一摆手道:“这是天机,你怎么会知道。”
“小人跟随大人多年,大人行事心迹大多能想明白,唯独这一条小人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娄公可是一直提防着您的。”侍从方元道。
狄仁杰微笑,笑容里微微得意,凑近方元又指了指长安城的方向,道:“别说你想不明白,就是老朽我,都没想明白,这是神仙道人让狄某这么做的,天机,你我等凡人岂能知晓?按照神仙的意思去办就行了。”
方元一愣,印象中狄仁杰从来不曾这般迷信,今天怎么说出来这么一番话,着实令人好奇与费解,正想再问时,狄仁杰已然迈开了脚步,朝府邸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两日后。
白探微在小道童袁宽之与两个大理寺问事的陪同下,乔装打扮,走水路到达洛阳。另一头,火拔仇亦联系到了吴太真,将袁师女丑交与项王堂照顾,巴蜀猿师与项王堂都是江湖帮派,这点情谊小忙自然是不会推辞的,火拔仇料理完此事后,顺带沿着周秦古道往洛阳城的方向去了。
白探微一众人先到了大理寺,由文除非亲自接待,而后依照白探微的意思,将龟兹香先生已到洛阳城的消息散布出去,其他人都不知白探微此举的用意,但白探微却信心满满,这一招其实也很简单,此时青泥珠的下落系于自己身上,自己到达洛阳的消息一旦传播出去,那些寻找青泥珠的人,必定会想法设法来夺,而这局中的陷阱已经布置好,只要对方胆敢现身,白探微就有办法将其擒获。
而另外一头,文除非则入宫与圣人武瞾通报龟兹先生入洛的消息,彼时,武后正与秋溪僧在秋溪寺中对弈,听闻此消息之后,两人都很振奋。
“想不到,之前朕苦等二人不来,你们两人好大的架子,今番都是不请自来。”武后心情大振,听说龟兹香先生法力高深,还在协助调查波斯胡寺一案,早便想一睹真容了。
“师父暂先歇息,弟子这便去一趟大理寺把先生请来,弟子听闻你们两人早有交往啊,今日非要在秋溪寺中好好聚一番。”武后开心溢于言表。
正待武后准备换妆去迎接龟兹先生时,又听得侍从来报,道龟兹先生还有一句话。
“快快说来。”武后道。
“龟兹先生道白日很忙,让圣人今夜再去。”侍从说这话时有些紧张。
武后眉头稍紧,问道:“为何?”
“龟兹先生道今日要赶制香囊,明日需去洛阳早市中贩卖,他说来中原的盘缠悉数用尽,此时要先把挣钱的货品备足,才能面圣。”侍从如实道。
武后听罢,哈哈大笑,指点道:“这位先生啊,好是率真,到了朕这里,哪里还需要讲盘缠,唉!也罢,先生本就是生意人,由他去吧,劳烦文卿与先生说一声,朕今夜定去大理寺,朕要做他香囊生意的第一个买主。”
夜幕下神都,繁华写在一卯一榫上,危机也藏在一呼一吸间。
此时的大理寺,外门紧锁,内里一阵肃穆,本部所有人都在教练场上集合,高大的院墙下边点燃了几十个火盆,高高的火焰如少女飘摇的裙裾,俯瞰夜幕中的大理寺是灯火通明。除此之外,所有人手中都持有一支火把。
此时一身白色道袍的白探微被道童袁宽之搀扶着,从厅内走出,手持一个拳头大小的银制封闭香笼,只听得内里吟吟作响,不知藏着何物。
白探微方到大理寺就与文除非索要了一件东西。早在上次文除非送白探微往抬阁山时,白探微就交代过文除非一件事,道西明寺山门殿的废墟之中有一段触似蚕蛹的东西,吩咐文除非前去请秋溪僧人时,顺带把那段蚕蛹捡回来,并要以无色玻璃罐封装起来。
此时这段蚕蛹正被封在白探微手中的银制的香笼之中。
龟兹香先生的名声早已因白探微拒绝武后邀请入洛而名声大噪,又因协助大理寺卿文除非侦破波斯胡寺案,而让大理寺部众神往不绝,都想看看这位先生的模样,白探微这方从正厅中走近教练场,便听得下边一阵沸腾的议论。
“肃静!”文除非腰悬捆仙索,手按长横刀,喝道。
“今夜,先生要为我等揭开波斯胡寺案的谜底,一会儿如见异象,切忌跑动,都给我屏住呼吸,好好看着。”文除非道,“圣人马上就到,城上观望台听令,务必保护好圣人,随时准备撤退,如出任何差池,严惩不贷!”
文除非说话中气饱满,这话说完,就见大理寺高高城楼上火把挥动,示意听令,此时城楼上已经另外布置了一方观景台,观景台上四角照例燃起四只火盆,周边有侍卫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