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溪僧人大为吃惊,呆呆地望着眼前高大的楼阁,此时巨物矗立在身前,又像是从来不曾消失过一样。
“难道……难道,整座别业能沉进地下?”秋溪僧人有些不敢相信。
顺目僧人微微点头。
“这……普通人如何能建造如此大规模的空中阁楼,高僧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秋溪僧一时惊错,频频发问。
“此事公子无需多问,要说起来,就不是多一番口舌这么简单了。”顺目僧人笑道,而后双指抵在口中,吹了声长哨。
哨声一响,山林上下顿时如有千军万马肃肃而动,竹林之中忽起一阵腥风,秋溪僧人举目四望,却不见一个人影,但那种千万甲兵的压迫感却实际存在。
“赤眉,待客!”这时顺目僧人朝着林中某处道。
秋溪僧循声望去,只见林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半人高的白色猿猴,这白猿通体雪亮,没有一丝杂色,但眉毛处却是两抹奇异的赤色,赤眉之名应该就是来于此处。
顺目僧人如此一呼,那叫赤眉的白猿缓缓地走到了别业前的围墙下,俯下身子不知道在干什么,而后只见眼前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条通道,普通人根本不会想到,这进入别业的通道竟然是在地下。
顺目僧人领着秋溪僧进入通道,抵达别业前院,一到此处,秋溪僧人又好是一惊,这别业之中竟然有不少的女眷,她们都在各自打扫或缝纫,连两位僧人前来也无过多反应,似乎习以为常了。
院中尽皆是如珠玉的鹅软石,顺目僧人请秋溪僧在院中的石桌边坐下,奇异的是这遮天蔽日的高山深林之中,别业这一方天地里面却能尽采天光,看来顺目僧人已经将营造工匠之术修行到了极致,如此想来,在巴蜀之地修建三座铁索桥的确算不上什么了。
秋溪僧人抬头一望,天上秋云蜷曲,阳光甚好,不觉心旌开阔,这时顺目僧人端来一箱子的茶具,在石桌上铺开,并且邀请秋溪僧一起研磨,顿时茶香扑鼻,好不惬意。
“圣僧方才说已在天下修了无数座桥,何以见得?”两人互饮,而后顺目僧人问道。
“高僧这是明知故问。”秋溪僧话语颇有深意。
顺目僧人听罢,摇摇头道:“如圣僧所言,天下都是贫僧修的桥,那贫僧此时就不会在这里与圣僧饮茶了。”
顺目僧人短暂一顿,而后颇为沉重地道:“还须搭一座桥,再拆一座桥。”
秋溪僧不解,皱着眉头问道:“要搭的桥在西边,但要拆的桥在哪里?”
顺目僧人哈哈一笑,又道:“公子毕竟少年,我长你幼,也许你的知识长我一分,但要行的稳,还需不少的历练,公子知晓为何我要在绝险之处修桥吗?”
“愿闻其详。”秋溪僧表情恭敬。
“处天地之间,欲求其大,必历其险,就如铁索桥上,身需稳,心更需稳!”此时顺目僧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而后道,“公子伸手,老僧会看手相,公子若不嫌弃,就让老僧看看。”
顺目僧人这话题转地太快,秋溪僧人一时反应不过来,虽然不知何意,但秋溪僧还是将左手伸出。
忽然顺目僧人伸出手来将秋溪僧的左手手腕一把抓住,就在这一瞬但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抹鲜血迸出,溅在顺目僧的茶碗里,秋溪僧顿时只觉得左手小拇指处传来一阵疼痛,而这疼痛还未来得及遍布全身,就见顺目随手拣起一块煮茶的木炭,紧紧地抵在秋溪僧的伤口住,通红的木炭瞬间将秋溪僧断指处烤焦,鲜血也随之而止住。
此时秋溪僧咬肌颤动,额头上冒出层层的冷汗,一双如狼一般地双眼死死地盯着顺目僧人。
而顺目僧人却表情自若,似乎毫不在意秋溪僧的疼痛。
“果然非同寻常,公子可知,这也是修行。”顺目僧人道。
在子母桥时,秋溪僧觉自己能与顺目僧人同日而语,而现在却似乎是被顺目僧人带着走,这僧人的眼中似乎有十八重楼,一重高过一重,根本看他不透。
“欲成其大,不历其险,无乃不可乎。”顺目僧迅速地将秋溪僧人的伤口包扎好,而后才松开秋溪僧的手腕。
“何处断指?”秋溪僧人问道。
“游历中原在府南河除心魔时断其小拇指,切记。”顺目僧人边说边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去。
秋溪僧皱着眉头,沉默良久。
“这便是高僧要拆的桥?”末了,秋溪僧只觉伤口不再像先前般疼痛了,而后问道。
“非也,那座桥哪有这么好拆。”顺目僧人沉沉道。
“这座桥到底是什么桥?”秋溪僧人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