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拔仇前后的经历,昨天裴直已经给白探微仔细说了一遍,但因为白观莲在场,白探微并没来得及做仔细的思考。
“狄仁杰是乌有先生?”白探微将这条线索提起仔细琢磨起来。
“先生在怀疑这件事吗?”裴直问道。
“怀疑。”白探微闭上了眼睛,将事情的前后捋了一遍。
火拔仇是在传递消息的路上被刺客截杀,随后刺客透露了这一线索,按照常理,这么重要的任务,刺客应该将火拔仇灭口,以除后患,但为什么让火拔仇活下来呢?
裴直解释说是当时火拔仇手脚骨骼被人生生绞断,被扔在了黑松林中,按照当时的天气,不需要刺客亲自动手,火拔仇就会被冻死,不下最后的杀手,也是江湖不成文的规矩,因为谁都不想惹麻烦上身。
因为这个原因,火拔仇侥幸逃过一劫,而且巧合的是,被去素罗汗山中调兵的裴直发现。
而结合自己的经历,刺杀火拔仇的人极有可能是李介派去的,因为当时白探微为了救人,施放了浮海大幻术,当时清醒的人就只有自己、罗婆寻勒、火拔仇、巫小满、袁宽之、舆图师还有秋溪僧人也就是李介。
当时白探微交代任务的时候,李介也在场,如此来说,事情的前后就联系起来了。
从逻辑上来看,狄仁杰是乌有先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因为此前的许多推测都指向狄仁杰。
不过令白探微怀疑的是,这般的推理太过的简单,通过最简单的“最大受益人”逻辑,就能想当然地推测出来狄仁杰有问题,按照乌有先生一贯的行事风格,他岂会用如此简单的方法。
“先生怀疑,但如果狄仁杰不是乌有先生,那还能是谁呢?”裴直问道,“难道火拔仇说了谎?”
裴直说出这话时,白探微凌厉地眼神扫过裴直的双眼,这双眼睛洞透人心,竟让裴直这八尺大汉打了个激灵。
“我不是怀疑火拔仇兄弟,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裴直怕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赔罪道。
“不,裴兄,你说的很有道理。”白探微沉沉道。
“如果火拔仇说了谎,事情就有了新的可能。”白探微道。
裴直一惊,他不敢相信,白探微竟然怀疑起了与自己情同手足的火拔仇来。
“不可能啊,先生!”裴直道,“火拔仇兄弟的伤势我是亲眼看见的,虽无性命之虞,但伤得着实不轻,这……这怎么可能,而且火拔仇兄弟也不是那种人啊!”
白探微淡淡一笑道:“小子不是怀疑火拔仇兄弟,小子是怀疑火拔仇兄弟被撒谎了。”
“被撒谎了?”裴直有些云里雾里了,“这到底是句什么话。”
白探微摆摆手笑道:“小子的意思是说火拔仇兄弟可能被人给骗了。”
“骗了?”裴直皱起了眉头。
“裴兄,我们推翻之前所有的事情,进行一个大胆的假设。”白探微道,“假设我在昆仑山下的遭遇都是乌有先生提前安排好的,事情的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先生,我听不明白了,你能说仔细一点吗?”裴直问道。
随后,白探微放慢了语速,将自己刚想到的悉数说来。
这个假设的大前提是,白探微在昆仑山下小镇上的遭遇是假的,是乌有先生提前安排好的一出戏。
乌有先生趁勃律国内乱,派人从波挪家族掳走了一名舆图师,然后假造一封信,说这名舆图师是赠送给叶步山的,然后派人押送舆图师与一些掳来的女孩大摇大摆地经过昆仑山下。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白探微及其商队的注意,至于为何对方的消息如此灵通,那就要归功于秋溪僧人了,也就是李介,李介假扮秋溪僧一路与白探微同行,并且将行程消息不断地传递出去,最后在昆仑山下制造了谜一般的巧合。
白探微救下了舆图师,并且截获了乌有先生写给叶步山的那封“假信”,这一步棋有三用。
第一用,是借由白探微之手,将叶步山与乌有先生联合反武的消息传播出去。
第二用,在途中派人截杀送信的火拔仇,并留下活口,故意将“乌有先生就是狄仁杰”的假消息说给火拔仇听,火拔仇获救之后自然会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
第三用,白探微救下的舆图师,其实不是乌有先生送给叶步山的,而是乌有先生送给白探微的,帮助他尽快找到昆仑山的凤鸟一族,治好眼睛,从而能勘透七十二幻境找出萨珊宝藏的地图。
前两用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只败在了第三步上。
裴直听罢这些瞪大了双眼,一个是感叹白探微的推理能力,一个是惊叹于乌有先生的布局,竟然如此的巧妙绝伦。裴直略懂棋术,曾经看两位老人下棋,有时起初看不懂老人的棋路,到了后来,这才知道,原来之前看不懂的那几步棋,原来是为后面做铺垫的。
此时的白探微与乌有先生就如同对弈的两人,一个设局一个破局,尽皆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
裴直想到这里,又接上白探微的思路。
“要是按照这种推理,狄大人就不是乌有先生啊!”裴直想到了这个,立马道,“是乌有先生想把娄大人与狄大人同时扳倒!”
白探微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乌有先生的计划每每太缜密,小子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试想,如若狄公是乌有先生的话,他定然不会把矛头引向自己,毕竟扳倒一个娄师德不代表扳倒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