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镜师
女丑屏住了呼吸,不知为何,女子此时非常期待白探微的回答。
白探微反手轻扣着案头,却似在卖关子,而一边看着的袁宽之也好奇起来。
“姑娘所想在心。”白探微的脸色忽而由微笑转而为肃穆。
“小子的母亲也曾有类似的感觉。”白探微缓缓站起身来,“但镜心无凭依,经十年的锤炼琢磨才能如此,姑娘是天才,小子看你,就如林深时望见溪边饮水的小鹿,鹿儿也抬头看见了小子。”
女丑又忽而觉得双颊发烫,不自觉地捂住了脸颊,而一旁的袁宽之却什么也没听出来。
“哥哥这是在说什么?”袁宽之问道。
而白探微却不再回答,转而问道:“小子有一事相问,还请女丑姑娘如实回答。”
女丑不再敢直视白探微,因为方才白探微那看似莫名其妙的话,正中了女丑的心思,此时女子在白探微面前如同一个透明人一样。
“姑娘不用担心,所谓的镜术并非那么玄奥。”白探微轻声道,“人心之镜在于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呼一吸,小子也只不过是凭借这些进行判断的。”
“那你……你为何说镜心无凭无依?”女丑追问道。
“因为小子是镜师。”白探微简短的回答。
在一旁的袁宽之是彻底的迷乱了,完全听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
女丑长长叹息了一声,送了双手,脸也不再发烫了,道:“先生有什么想问的,我知道的定当如实回答。”
白探微伸出手示意女丑落座,而后吩咐袁宽之煮新茶。
“姑娘及猿师前辈受何人所托,寻找青泥珠?”白探微问道,虽然白探微心里很清楚,女丑肯定不知道任何内情,但为了查案,还是要例行公事地问一遍。
“此事我也很好奇,爹爹说可以出蜀历练,我便与阿兄阿姊一同出来了。”女丑道,“爹爹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做事从来没人敢问。”
“小子的朋友火拔仇如今可在你爹爹手中?”白探微又问道。
女丑点点头道:“那日我在项王堂确见爹爹捉走了你的朋友,不过你放心,爹爹虽然是术师,但听别人说爹爹从小读儒家经义,把信义看得比命还重,青泥珠是爹爹答应别人找的,他就一定会帮忙找到,所以他会挟持先生的朋友,但先生放心,爹爹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白探微长吁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了,这几日白探微最担心的便是火拔仇的安危,按照女丑所说的,如猿师这般的心性,应当不会对火拔仇怎么样,而且白探微一直注意着女丑的呼吸,女丑呼吸的节奏,白探微早就铭记在心,多般变化也能辨析清楚,如若撒谎,定有微妙的异常,而在听女丑陈述时,她的呼吸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还有一事,小子想问。”白探微又道,“猿师一门懂虫术吗?”
女丑一愣,道:“猿师最大的本领是驱猿,虫术是苗疆的本事,猿师可不懂。”
“那姑娘身上为何会有虫子呢?”白探微问道。
“我是说先生为何会问这个。”女丑欠了欠身子道,“不过,你可不能告诉我阿爹,不然他非打死我不可。”
白探微点点头。
“我曾与姐姐采药,在一个深山中发现了一个世外的村落,村中人非常的友好,一问才知道他们是苗疆迁徙而来,在此避难的。”女丑道,“我见他们家家都有一个奇特的陶罐,苗人以鸡肉等投入喂食,后来一问才知道,这是他们独有的虫术,不过他们称之为蛊术。”
白探微点点头,关于蛊术还有痋术,都有所耳闻。
女丑接着道:“当时姐姐在,我不敢多问,但我可是非常好奇这东西,后来我一个人悄悄摸了过去,用猿灵神木的种子换了他们的蛊术,只是我学艺不精,只能养一只虫子,不过苗人说,只要母虫如指甲盖大小就不能放在身上了,需养在特制的陶罐内,而后还要去苗人那儿借雄虫,之后才有源源不断地虫子,这样还不够,还需要学会操控它们,并且保证母虫不死,一旦母虫死了,所有的虫子都活不过一个时辰。”
“如此神奇。”白探微叹道。
按女丑的陈述,那猿师应该就不是操纵虫术的人了,换句话说,波斯胡寺与西明寺案背后操纵虫术的人另有其人,而且极有可能是苗人。
不过想来也是如此,虫术本就是一门神秘的方术,不易学得,况且操纵那么多虫子。
“还能再说清楚一些吗?”白探微继续问道,“这蛊术之间是否有派别,又各有什么特点?”
女丑灿烂一笑,道:“先生算是问对人了,天下方术里面,最歹毒的莫过于虫术了。”
“那姑娘为何要学虫术?”白探微打趣道。
女丑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似乎有心事沉重:“我身上养了蛊,别人就……”
白探微似乎听见了女丑的心跳,此时的心绪却捉摸不透了。
“如何?”白探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