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高傲的白探微怎会甘当棋子,但心中不甘,却完全没有找到反制的办法,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白探微的思路到此停止,而后长息一声,将先前所有的思路捋了一遍,挑选了一些颇有斟酌价值的线索与猜测。
白探微轻声道:“目前,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狄公策划削弱娄公,目的不明确,暂不猜测。另一种是有人借用娄狄二人之嫌隙削弱娄公,并将脏水泼向狄公。小子认为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文除非见白探微如此分析,沉沉点头道:“文某也是这么认为的,狄公光明落泪,必是被人算计了。”
“有无可能又是一个陷阱呢?”就在这时,道童袁宽之却说,“师傅曾说过,虚虚实实,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看似不可能也许就是可能。”
静默,袁宽之虽然是个孩童,但思路比一般人还要缜密。
“宽之,继续说。”白探微呼吸沉稳。
“那要看文伯伯听不听了,我看文伯伯都紧张坏了。”道童袁宽之情商极高,很能察言观色。
文除非一听此话,哎呀一声,蹲下身来抱起袁宽之道:“你这个机灵鬼,狄公是文伯伯的恩师啊,我能不紧张吗?宽之有高见,文伯伯哪敢不听,说吧。”
气氛随着袁宽之这么一调节,瞬间缓和了许多,思路也随之稳定而清晰了。
“我经常看师傅下棋,他总是虚虚实实的结合掩饰,让人捉摸不透。”袁宽之道,“就如这一连串的诡异案子,做得如此明显,大家马上就能想到是狄公,而同时大家反而不会怀疑狄公了,就因为过于的明显,有无可能狄公就是利用这个心里漏洞呢?”
袁宽之此话不假,心术高明之人有时会将事情做得很明显,反而让人不愿怀疑,如娄狄真有嫌隙,明着除掉对方,暗着除掉对方,其实都一样,毕竟目前的推理下,没有任何明显的证据可以证明谁是幕后策划人,一切推理就只能是怀疑,而普通人的怀疑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此时众人如麻的思路交织在一起,心情变得焦急。
白探微轻轻一笑道:“宽之说的有道理,但这其中还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
其他几人的思路随着白探微与袁宽之两人走出很远,觉得很有道理,但现在白探微却又说这其中有不合理的地方,让人心中发痒,不知何处出了漏洞。
“先生快说啊!急死我了。”裴直道。
“不合理就在娄公身上。”白探微笑道,“谁能告诉小子,在明知背后有一把刀子的情况下,娄公为什么还要西征吐蕃,天下岂有如此心大之人?难道就不怕别人在背后使绊子吗?”
白探微这么一说,几人的思路又一下亮了,也都反应过来,的确如此,娄公西征一事太过的诡异蹊跷,决定来得十分突然,在冬季进攻吐蕃国无异于铤而走险。
而目前,也没人知道娄公西征的真正动因,就连圣人也只是口头支持,并未拨派多少良将兵马。
“所以……娄公为何西征?”文除非反应了半天问道。
“不知道。”白探微语气沉静,关于这点,白探微也确实没有任何头绪。
“这……”裴直阵脚已乱,问道,“那裴某需要将此事禀报娄公吗?”
“娄公可能知道比我们知道的多,就算裴大人如实禀报,娄公也照样会西征。”白探微道,“娄公西征不可能只是为了夺回安西四镇那么简单。另外,娄公其实也值得怀疑。”
白探微的猜测不可谓不大胆了,目前的情况下,一场无声的博弈已经拉开序幕,白探微此时也非常清楚了,自己的对手有着不一般的布局能力,所以现在任何人都有可能。
“先生这话又是如何说?娄公明明是受害者啊!哪有人自己害自己啊!”裴直疑惑更甚,如此问道。
阿史那白马眼神中透着些许嫌弃,眼前这男子看起来,样子总是不怎么聪明。
“此事奇在娄公西征的举措。”白探微眼轮一抬,问道,“西征的结果是什么?”
“收回安西四镇。”裴直不假思索道。
“也有可能失败,失败的话,娄公在朝中可能就彻底失去话语权了。”文除非道。
而后白探微就两人说出的结果,进行了一番分析。
假如娄公西征成功,结果是顺利收回安西四镇,安西四镇位于丝绸之路上,其富庶繁华非比寻常,如果娄师德有所举谋,安西四镇必定是在其策划之内,收回安西四镇,利用安西四镇作为底盘用以反攻长安洛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裴大人你清楚的很。”白探微道,“叶经略使是属于那个派系的?”
裴直好是一愣,惊道:“娄系!叶将军与娄公相交甚好,也一同打过白水涧之战。”
白探微微微一笑道:“叶将军不是中原人,长安洛阳这笔交易他完全做得。”
听白探微这么一分析,裴直如被一盆冷水从头灌到脚,他无法想象自己将卖命于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物。
白探微敏感地捕捉到了裴直的呼吸,笑道:“这是钩距推理,并非事实,裴大人无需担忧,小子自有计谋。”
尽管如此,裴直还是气息如洪,握住白探微的手道:“裴某的性命,就交托给先生了。”
“那第二种可能呢?”阿史那白马在一边听得清楚,问道。
第二种可能就是西征失败,这就意味了没有安西四镇作为后盾与底盘,而结果就是娄派彻底倒台,假设这一切的幕后人是娄师德,他既然能够布局如此精密的计划,就不可能没想到西征失败的结果,所以这种可能只能在理论上假设,并没有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