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话的时候,白探微已经计上心头,想出了解决第一个疑惑的办法,心中颇为得意。
第二个疑惑就在穷丹将军身上。
在去往抬阁山时,白探微就曾问过颜真人世上究竟有无鬼怪,当时颜真人并未明确回答。
无论在银山烽堠还是在波斯胡寺,白探微都亲眼见证的诡异之事,如若是施用幻术,让人产生看见鬼怪的错觉,还能解释前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但白探微笃定,两次所见的鬼怪皆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在波斯胡寺中所看见的那张人脸,现在还记得那种来自地狱的冰凉感觉,如果这是人谋,难道说有人能够操控鬼魂不成?
如若有此术,身为大唐第一道士的颜真人不可能不知道,而颜真人话里话外也似乎否定了这些青林黑塞之事。
“没有鬼怪,小子却看见了鬼怪。”白探微喃喃道,“自相矛盾,到底是别人说错了,还是小子看错了。”
白探微回想起两次看见穷丹将军幻化的鬼魂,这世上除了幻术之外,根本无法制造出此般本不存在的东西,除非鬼怪真的存在。
这么一想,矛盾仍旧纠结在一处,相比于第一个疑惑,第二个疑惑更难被解决。
此时蜡烛已经烧到根部,微风轻起,蜡烛陡然熄灭,留下一抹飘飘渺渺的青烟。
白探微闭上眼睛,只觉得眼睛发酸,两日来都未曾好眠了,今夜只能呆在净真寺,这对于择床的白探微来说就意味着还要将就一晚上,此时白探微就想如此坐着闭目养神,只是楼阁太高,夜风太冷,如果在这里休息的话,一定会患上风寒,正在此时,火拔仇高大的身影试探着摸了过来,手里还端着点心。
“公子可有思路了?”火拔仇问道。
白探微吃力地站起身来,上下审视了一番火拔仇,但见火拔仇眼神有一瞬竟在躲闪。
白探微见此短笑一声,又歪过头去看火拔仇的眼睛。
“公子看我作何?”火拔仇问道。
“小子看你像凶手。”白探微笑道。
火拔仇双眼一瞪,浑身上下的势头在一瞬间就如烈火一般地燃烧起来,眼神中充满着惊讶与疑惑。
“公子这话可不要乱说,现在是草木皆兵的时候,万一被大理寺人听得去,我火拔仇可是要吃官司的。”火拔仇道,“这权治之下,要找替罪羊还不是简单的事情,公子喜欢开玩笑我火拔仇知道,但那是在龟兹,大唐跟龟兹不一样啊!有些话真的不能乱说的。”
火拔仇在中原呆过不少时间,身在草野也见过民间一些冤假错案,有时就是因为别人一句玩笑话,可堪洪水猛兽,所以白探微这么一说,原本就谨慎的火拔仇反应特别激烈。
“小子还不能怀疑火拔兄吗?”白探微接过火拔仇手中的糕点,就着茶水吃了起来,笑容狡黠,让人捉摸不透。
火拔仇无奈一叹,世间怪人千千万万,而白探微就是这怪人中的佼佼者,虽然生性平和,模样白净,但就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令人难以捉摸,如今这几年,稍微好转,火拔仇方结识白探微时,常见他拿别人恶作剧,总之无人能猜中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说什么。
“那公子要说是,那就是吧。”火拔仇束手靠着柱子坐下,打了个哈欠,又道,“公子悠哉悠哉的,文大人头发都要急白了,公子倒是说说该怎么办,他一直在那儿唠叨,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都已经问了十万个为什么了。”
“火拔兄,要不咱明天就去汴州玩玩如何?”白探微重新坐下,仰着脑袋吞下手中精致的糕点,颇有滋味的点点头。
“哎呀我的公子啊!你这是要把文大人给急死啊。”火拔仇见白探微不慌不忙,也有点心急,自己刚才可是在文除非面前夸下海口的。
白探微嚼着糕点,闭着眼睛点头回味。
“公子吃的这可是透花糍,文大人特地请僧人给公子做的,你要是不查了,就把这些糕点吐出来,还想着去汴州城,不怕毁了公子的名声?”火拔仇道。
白探微吃完点心,站起身来嘿嘿一笑,并不回答火拔仇的问题,兀自走下楼去。
翌日,天昏作雨,寒凉更甚,长安城中都添了衣裳,白探微与火拔仇二人也换上了裴直所赠的唐国套服,四事具备,戴上软脚幞头,能将宽净的前额露出来,显得容光焕发,尤其是白探微,原本着素色道袍衬不出皮肤的白净,此时着红色菱纹圆领罗袍愈显少年气。
“公子这身装扮好生潇洒,看看我的如何?”火拔仇身形健壮高大,虽然这套衣裳裴直吩咐陈家人做大一些,但此时穿在火拔仇身上还稍显紧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