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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铲 盗墓贼的传家宝(第2页)

邙山古墓被盗掘情形

明代科学家宋应星写了一部图文并茂的科学巨著《天工开物》,其中第五卷专门叙述手工业制盐的方法与程序。对于四川井盐的采取,他说:“凡蜀中石山去河不远者,多可造井取盐。盐井周围不过数寸,其上口一小盂覆之有余,深必十丈以外,乃得卤性,故造井功费甚难。其器冶铁锥,如碓嘴形,其尖使极刚利,向石山舂凿成孔。其身破竹缠绳,夹悬此锥。每舂深入数尺,则又以竹接其身,使引而长。初入丈许,或以足踏锥梢,如舂米形。太深则用手捧持顿下。所舂石成碎粉,随以长竹接引,悬铁盏挖之而上。大抵深者半载,浅者月余,乃得一井成就。”在多幅“作咸”图中,《蜀省井盐》是一幅凿井图,绘一人立于小河边,双手执“刺锥”,在地上凿小孔,那刺锥上为竹竿,下边很像现在的探铲。画的虽然是开凿四川盐井,但图中人物手持工具和洛阳铲的操作一模一样。井盐的生产起始很早,刺锥的发明与使用肯定早于明代。

明代万历年间,浙江海宁人王士性曾在河南等地做地方官,他周游全国,见多识广,曾有记录各省地理风俗的《广志绎》传世。在提到当时洛阳邙山盗墓情景时,曾说“洛阳水土深厚,葬者至四五丈而不及泉”。“然葬虽如许,盗者尚能以铁锥入而嗅之,有金、银、铜、铁之气(味)则发。”从中可以看出,当时盗墓者使用的铁锥可深至地下数丈,并且能带出地下器物的气味,凭气味发掘显然比先前直接用铁锹开口有了进步。但明显不足的是,只有铁锥碰到地下金属器物时才能通过摩擦产生并带出气味,这种气味自是相当微弱,若无嗅觉灵敏和有相当经验者是难以据此寻出蛛丝马迹的。倘若铁锥遇到瓷器、漆器等陪葬物品,几乎无气味可嗅。而一旦地下墓坑为泥水所浸,即便是嗅觉异常灵敏的猎犬,恐怕也只能干瞪着眼,望锥兴叹了。这诸多的不便与一次次半途而废或最终成为泡影的现实,促使盗墓者必须想方设法改进盗掘的方式方法,寻找更为便捷有效的盗墓工具。

《天工开物》蜀省井盐图

于是,在技术上具有革命意义的洛阳铲诞生了。

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是,最早发明洛阳铲的是一个叫李鸭子的人。此人家住邙山南麓、洛阳东郊马坡村,生于1873年,卒于1950年3月8日。其自幼家贫,没有进过一天学堂,小的时候以替人放牛、割草为生,村人不知其名。及长,村人见其腿脚不甚灵便,走起路来有点跛,看上去如同鸭子走路,乃呼之曰小鸭子。随着年龄增长,因其祖辈姓李,乡人又呼曰李鸭子。从风水学上观察,这李鸭子所住村庄乃龙凤**之地,东边和东南边是东汉的陵墓区,西边是北魏的陵墓区。村子的周围,包括村子内和村子的西南部,是成片的西周贵族墓地。村子西边不远处,有一名为青菜冢的地方,据说是三国时司马懿的墓葬。光绪年间,乡人在村子南边农田里掘出了一个大墓,里面有青铜鼎、青铜盘等大批青铜器物,还有一辆青铜战车和青铜战马,可惜所有出土器物下落不明。这样一个特定的地理环境,自是盗墓者梦中的天堂,也是盗墓行业人才辈出之地。由于李鸭子家境贫寒,娶妻成家后便以赶集做小生意谋生,以卖包子为主业。当然,这只是公开的职业。他还有一份不宜公开的地下职业:盗墓者。此时,在邙山一带的村庄,盗墓者成群结队,像司马迁在《史记》中所说的中山国人“起则相随椎剽,休则掘冢作巧奸冶”的勾当属于公开的秘密。但对外还是小心谨慎,不敢张扬,以免引来牢狱之灾和杀身之祸。李鸭子盗墓,使用的工具自然也是传统的铁锹、铁锥、铁斧等,这些工具的局限性同样令李鸭子感到不满,便琢磨着如何加以改进。此人的腿脚虽不灵便,且未进过一天学堂,但头脑灵敏、心眼活、点子多,属于当地三乡五里的能人,中原盗林中的高手。就在他反复琢磨而不得要领时,一个偶然的机会出现了。

邙山古墓群中的汉代墓葬

话说1923年的春天,李鸭子到孟津县赶集,正在一个小铺前喝牛肉汤,对面卖水煎包的偃师马沟村人正在搭棚子。几个人拿一个铁铲在地上戳了一个小洞,打洞的工具引起了李鸭子的兴趣,便静心观看。只见这个东西每往地里戳一下,就能带起一些泥土。李鸭子很感兴趣,起身上前仔细观察,发现这个铁铲是半圆形,带出的泥土仍保持着原来的地层结构。这个现象使他联想起平时看到骡马行走,铁蹄经常带起一些土来。两相对照,灵感忽闪,李鸭子当即意识到半圆形的铁器,要比平时使用的铁锥、铁锹更适合探找古墓。回到家后,李鸭子比照着那个搭棚子的工具做了个纸样,找到邻村张铁匠让其按图打制。60多岁的张铁匠是个本分人,一生信奉的教条是老老实实做人,堂堂正正做事,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看到李鸭子拿来的这个结构图和对方神秘兮兮的样子,他立即猜到可能是为盗墓所用。张铁匠平时对盗墓之人虽无强烈的恶感,但顾及自家铺子的名声,不太愿意与其同流合污,遂婉言谢绝。因张铁匠的手艺远近闻名,且相互熟悉,小心谨慎的李鸭子为防泄露其秘,不愿再到别处张扬,索性一咬牙,许给对方一个大洋。张铁匠见对方开价丰厚,遂勉强答应并照葫芦画瓢地打制出一把半圆形铁铲。李鸭子拿着这个新式武器回家装上一根木杆,在自家院内一试,果然效果奇妙。每向地下钻插一下,就可以进深三四寸,往上一提,就能把地下卡在半圆口内的土原封不动地带上来,内中的土色与杂物清晰可辨。更让他得意的是,没有多久就深入地下几米,打出了一个茶碗粗细的深洞——第一把探铲就此问世。

神奇的洛阳铲一经问世并在实践中应用,探墓效果显著,很快在盗墓业内传开。张铁匠因此而生意兴隆,大发一笔,据说一个月就赚了300多块大洋。因这种铲子直径较小,主要用于打洞勘探,当地人取名“探铲”。因此铲子是在洛阳地区问世并首先使用,又称之为“洛阳铲”。

洛阳铲的神奇功用

从明代的铁锥到民国初年的洛阳铲,是中原地区甚至整个中国北方盗墓贼使用地下探测工具的一次革命性飞跃。中国北方特别是洛阳、关中地处黄土塬区,水深土厚,盗墓贼可对提取的不同土层、土壤结构、颜色、密度和各种包含物进行分析,如果是经过后人扰动的熟土,地下就可能有墓葬或古建筑。如果包含物中发现有陶瓷、铁、铜、金、木质物,就可以推断地下藏品的性质和布局。经验丰富的盗墓贼仅凭洛阳铲深入地下所碰撞的不同声音和手里的微妙感觉,便可判断地下的情况,如夯实的墙壁和中空的墓室、墓道自然大不一样,所传出的信息也就有所区别。一把洛阳铲,刺破阴阳界,洛阳地区四邻八乡的村民见这一神秘器具如此轻巧便捷,探找墓葬既快又准,省时省力,于是纷纷效仿,呼呼隆隆地加入盗墓队伍之中。自此,历经劫难的邙山又掀起了新一轮盗掘狂潮。

民国十七年(1928),南京古物保存所所长、考古学家卫聚贤赴洛阳考察,专门调查了邙山一带的盗墓情况,对盗墓者使用的工具做了详细的描述。在其所著《中国考古学史》一书中,卫氏说,盗墓者用一半圆洞形铁铲每五尺凿一个洞,铲子会将洞中的土带上来,盗墓者正是从铲子中土的“死活”来判断此地是否有古墓。死土是天然的地层;活土地层混乱,表示曾被翻过,意味着可能有所埋藏。

1935年12月14日,《中央日报》报道邙山一带盗墓情形云:“俗语云,洛阳邙岭无卧牛之地,其陵墓之多,可以想见,惟是大小陵寝,皆是先民遗迹,历史上之价值,何等伟大。乃近有不逞之徒,专以盗墓为事,昏夜聚集,列炬持械,任意发掘,冀获微利,不惟残及白骨,抑且影响治安。近更变本加厉,益肆披猖,入土新柩,亦遭盗发,抛露棺椁,残毁尸骸,倘系贫户茔葬,白骨尸身,辄扬晒墓外,以泄盗墓者徒劳无获之恨……”

民国二十五年(1936),中央古物保管委员会委员、地质学家袁同礼前往洛阳查勘盗墓情况,他在提交的报告中说:“洛阳为吾国旧都,古迹甚富,城北城东,古墓尤多。近十余年来出土古物,以铜器为大宗。土人以大利所在,私行盗掘者,几成一种职业,并发明一种铁锥,专作采试地层之用。沿城北邙山一带,盗掘痕迹,不计其数。……其参加工作者,共二十余人各执铁锥,分区探试,偶有所获,则欢呼若狂。”(5)袁氏所说的铁锥,已非明代发明之物,实乃李鸭子发明的洛阳铲。事隔三年,河南大学校长王广庆已说得极为清楚。

王氏在1939年所著《洛阳访古记》中说道:“近日掘古物用器,名为瓦铲,重七八斤,铲端铁刃为筒瓦形,略如打纸钱之圆凿,围径约三寸而缺一口,后施长柲,用以猛刺土中,土自铲心上出,顷刻之间,凿穴深可寻丈。……先以上述长柲瓦铲,锥地取土,验其色质。其土层色质松散而不规则者,知为古代已动之土,古物往往出焉。其坚整而纯一者,则原始老土,决其必无所有,乃易地再掘焉。然即散土地区中,亦有为水道或农人耕垦之遗迹,不必皆有所得。”王为洛阳新安县人,近代知名学者,其考察所记尤为朴实。

洛阳铲发明后所引起的现代化盗墓狂潮,一直持续到20世50年代。自后消停了几十年,而到了80年代,随着中国改革开放大潮兴起,以及文物走私市场的繁荣,洛阳铲又伴随着形形色色的盗墓贼死尸复活,再度显示了它的神通。

不过正如“二战”时美国扔到日本广岛的原子弹一样,核弹本身毁灭了数十万日本岛民的性命,却也靠其巨大的震慑力,促使日本天皇宣告投降,从而又使许多人避免了继续流血牺牲。洛阳铲神奇的功用,引起了考古学家的注意,洛阳铲正式划入考古学界的行列,并在墓葬与遗址的勘探中发挥作用。随着考古学在中国的兴起,洛阳铲进一步加以改进定型,成为考古人员不可或缺的专用工具。1952年和1954年,国家文物事业管理局会同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在洛阳联合举办了两期全国考古钻探训练班,全面推广了这一新式探测工具,并正式命名为洛阳铲。在学习期间,请洛**有丰富经验的老探工们进行示范,要求每一个学员必须学会操作技术并熟练地运用这一工具。学员们结业时,每人发给三把洛阳铲,带回各地应用。有的女学员在几个月内并未熟练掌握,就由国家文物局出面联系,从洛阳雇一个探工师傅到当地去,继续教她们操作使用。至此,洛阳铲由本地区的一个盗墓工具,一个翻身改变了它的历史用途和地位。随着洛阳铲在考古钻探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很快遍及全国各地的考古队,并且被列入了全国大专院校考古教材,明确指出考古人员在钻探时必须使用洛阳铲。小小的洛阳铲成了中国考古界最具标志性的象征。1972年9月,著名考古学家夏鼐、王仲殊率领中国考古代表团赴阿尔巴尼亚参加第一次伊利里亚人学术研究会议时,赠送给东道主的礼物就是一把打造精致的洛阳铲。从此,洛阳铲走出国门,为世界同行广泛所知。

洛阳郊外打制洛阳铲的工人正在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位于洛阳东郊的洛阳铲作坊,全国的洛阳铲均出自此处

虽然洛阳铲已在中国各地考古界应用,但因只能手工制造,其制作工序有20多道,而最关键部位是成型时打造的弧度,没有相当功力和经验者不能为之,稍有误差,打出的铲子就带不上土,或只能带半铲土,导致土层错乱,阻碍判断。唯一能制造洛阳铲的地方,就是它的发源地——洛阳市东郊,此处有四五家手工作坊,常年开设红炉打造,制出的洛阳铲一批又一批销往全国各地。湖北省考古界所用的洛阳铲,无一例外来自洛阳市东郊手工作坊。因全国各地考古界大量需要洛阳铲,洛阳东郊红炉一时无法满足需求,遂按国家文物局的意见,各省统一购买,先下发到地区一级文博部门应用。后来,随着国内需求增大,洛阳铲的作坊也不断增加,至20世纪80年代末,已是遍布全国各地。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般的洛阳铲如今已经被淘汰,现在用的铲子是在洛阳铲的基础上改造的,分重铲和提铲(也叫泥铲)。由于洛阳铲铲头后部接的木杆太长,目标太大,所以弃置不用,改用螺纹钢管,半米上下,可层层相套,随意延长。平时看地形的时候,就拆开,不用的时候就将其折叠,背在双肩包里,外人很难窥知真容。

(1) 裴文中、安志敏:《史前考古学基础》(上、下),《史前研究》,1983年第1、2期。

(2) 湖南省博物馆、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北京:文物出版社,1973年。

(3) 黎瑶渤:《辽宁北票县西官营子北燕冯素弗墓》,《文物》,1973年第3期,第4页。

(4) 曹永年:《说潜埋虚葬》,《文史》,1988年第31辑,第84页。

(5) 《燕京学报》,1936年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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