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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第2页)

然后从这些点出发,连接出了一条又一条通往世界各地的线。

“不止一个人,也不止一个地方,从温室出发的人们在同一时期抵达了不同的地方,并在那里种下了摩斯巴纳。这里是你们抵达的地方,这里是中国南部地区,还有这里是德国,把这些点以线连接的话……就可以看出世界各大陆最初种下摩斯巴纳的地方。正因如此,摩斯巴纳才可以在短时间内覆盖整个地球。”

雅映希望娜奥米也可以感受到自己最初看到这些数据时的震撼、悲伤和无法言语的喜悦,她看到娜奥米的视线固定在地图上,表情渐渐变了。

娜奥米低声说:

“原来不光是我们,大家都没有忘记。”

“没错,你们遵守了约定,拯救了世界。”

“不,我们只是希望离开那里后重建一个森林村,但最后还是失败了,我们没能……”

娜奥米欲言又止,最后闭口无言。地图上的点还在闪着,雅映也不再说明,此时,再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即使不说,娜奥米也知道那无数的点代表的名字。

*

我现在才看到你两个月前寄来的邮件,你说想再多了解一些关于摩斯巴纳和抗尘植物的事情?因为没想到会有人通过研究数据库与我取得联系,所以确认晚了。

正如你推测的那样,上传的摩斯巴纳数据都是我在全世界收集的,收集这些数据花了很长时间。

你在信中提到希望从植物的角度来重新书写世界重建的历史,令我感到惊讶的是,竟然至今没有人这样做过。从古至今,人类只以人类自我为中心书写历史,这也难怪身为动物的人类一直对植物存有偏见。我们高估动物,而低估了植物,与动物的个别性相比,我们忽视了植物集体的特性,根本没有注意到植物的一生也充满了竞争与奋斗。我们看到的只有仿佛随手可以抹去的植物风景。我们附属在金字塔式的生物观里,认为植物、微生物和昆虫只存在于支撑金字塔的最底层,除了人类以外的动物处在中间层,人类则高居金字塔的顶端。但事实完全相反,如果没有植物,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动物都无法生存,但即使没有动物,植物仍可以追求物种的繁荣。人类不过是受邀来到所谓地球生态的过客罢了,我们一直处在随时可能被赶走的岌岌可危的位置。

身为目击者,我可以为你提供一条线索。如果以植物为中心来书写重建世界的历史,那么摩斯巴纳就是粉尘时代引领迁移的拓荒植物。虽然苔藓类、地衣类和一年生草本植物可以看作最先出现在寸草不生的大地上的植物,但摩斯巴纳作为罕见的多年生木本植物才是拓荒者。从单一物种能够不断拓展生长基地这一点来看,摩斯巴纳作为地球上的生物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当人类困在巨蛋城之中直到死去,摩斯巴纳这种优势种则蔓延到人类从未抵达过的地方。而且在这个光荣时代结束时,摩斯巴纳欣然地退居幕后。这是自认为是优势种的人类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

正如你指出的那样,摩斯巴纳这种植物的矛盾在于自己摧毁了在粉尘环境下创造出的竞争力。随着粉尘环境渐渐得到改善,出现了新的植物生态界,摩斯巴纳因此从优势种中被淘汰出去。但另一方面,这种矛盾也为摩斯巴纳争取了时间,它为适应人类而逐渐减少自身的毒性,缩小了引发皮肤炎症的刺,还失去了引人注目的发旋光性突发变异,最终像降尘灾难之前的杂草一样,将自己隐藏在模糊的风景之中。

这一点也是我没有想到的结果。摩斯巴纳是一种酷似粉尘的生物,其本身具备了不断增殖、攻击和渗透的性质。但同时,因为不存在基因多样性,所以也可以看成会因单一病毒而灭种的脆弱植物。我预测摩斯巴纳会像粉尘一样消失在历史之中,但它通过共存和掌握基因多样性,抹去自己在粉尘时代的痕迹而生存下来了。

但话说回来,学者们对于粉尘时代的植物不是没有什么发现吗?你研究的新生态学又是以哪些知识构成的呢?你可以分享一下那些错误的假设吗?

*

国立中央博物馆举办了纪念重建文明六十周年展览会,回顾了粉尘时代人类共同采取的应对策略、降尘灾难的终结,以及直到重建后数十年间的毁灭与重建的历史。展览规模大到利用了博物馆所有的展区,各展区陈列了代表粉尘时代惨状及那个年代生活的各种现代生物。这次展览会策划了很长时间,但就在几个月前又紧急新增了一个特别展区。从开幕当天,特别展区便吸引了大众的关注。

挂在特别展区外墙上的大型横幅上写着“救世植物摩斯巴纳”几个大字,雅映走进入口,看到带有庄严气氛的横幅咂了咂嘴,身旁一直嘟嘟囔囔的秀彬似乎也和雅映的心情差不多。

“瞧那横幅上的字写得多用力。照片也是组长拍的吧?我们组的灵魂都消磨在上面了……怎么不把我们研究中心的名字也写上去呢?”

备展期间雅映和植物组的研究员都因展览会的企划负责人吃尽了苦头,如今大家听到“展览会”三个字后背都会起鸡皮疙瘩。展览会的企划组突然提出要加设关于摩斯巴纳的特别展区,但因为对植物一无所知,所以几乎每天打电话到粉尘生态研究中心来要资料和询问不懂的内容。在得知每天打来电话的人是被动负责这项工作的企划组新人之后,大家也没办法发火,只好提供帮助,但因为对方频频打来电话,搞得大家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工作,全组人都被折磨得十分痛苦。当看到摩斯巴纳的照片出现在展览会场引人注目的位置时,大家又都莫名地感动起来,不过就在看到介绍内容没有把重点放在科学考证,而是放在充满神秘主义色彩的包装上时,那份感动随即**然无存。负责人略显尴尬地解释说:“太具科学性的话,怕是行不通。为了吸引大众,所以增添了一些艺术性。”既然如此,真不知道当初他们为什么要花好几个月的时间折磨植物组的人。

展览会在特别展区举办了开幕式。原本访客需要预先登记,但得益于企划组寄来的邀请票,植物组的人才免去排队。在润才提议既然大家都因为这件事吃了不少苦头,不如集体去看展之前,雅映根本没打算去看展,因为展出的都是自己知道的内容。不过后来她找到了理由。

雅映边走进博物馆大厅边环顾四周,她在寻找今天到这里来的真正理由。室内挤满了人,很难在里面找人。来看展的人们都聚集在大厅入口处的大型壁毯前拍照留念。用从摩斯巴纳中提取的植物纤维制成的壁毯被命名为“地球的礼物”,这是知名设计师为纪念此次特别展览而设计的作品。在雅映看来,这与摩斯巴纳普通的外观相比过于华丽了,名字也取得太宏大了。

昏暗的特别展厅里以轨道灯标示出移动路线,墙面挂着利用摩斯巴纳和用其原种的发旋光性附属物制成的生物艺术作品,黑暗中隐隐闪现的蓝光将展厅渲染得如同外层空间行星一般;再往里走,可以看到以全息图展示的摩斯巴纳的生态和分布区域,以及凝结粉尘的原理。这都是用植物组提供的资料制作的。

“墙上的展品都是骗人的吧?遍布摩斯巴纳的海月市也没有这么夸张啊。”

“骗什么人?艺术本来就很夸张,生物艺术更是如此。”

“也是,用在论文里的照片为了视觉效果也会使用很多颜色。”

有别于验收时看过很多次的雅映,初次看到这些展品的秀彬和润才饶有兴致地一边欣赏,一边窃窃私语。雅映看了一眼表,是时候移动到下一个场所了。

“你们慢慢看,我还有事。”

“雅映,你最近可真忙啊,不会在这里也有什么新发现吧?”

朴组长咧嘴笑着说道。润才瞥了一眼雅映,用嘴形说了一声:“去吧。”

雅映赶快走出展厅。难道那个人没来看展吗?她打算在展厅门口再等一下。为了不让负责企划的人打扰自己,她拿出平板电脑,假装在处理工作,但根本无法集中精力,于是点开了与约好今天见面的那个人交流的邮件,又读了一遍一个星期前收到的邮件。

托您的福,让我知道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特别是围绕摩斯巴纳展开的争论非常有趣。针对摩斯巴纳到底是大自然的礼物,还是人造的工具,您也问了我的意见,其实我与您的看法一致。讨论这些根本没有意义,因为摩斯巴纳既出自自然,也是人造出来的。构成摩斯巴纳的要素全部来自自然,但又在人为介入下使其重新成为自然的一部分。虽然有人认为人类利用了摩斯巴纳,但相反地,也可以看成摩斯巴纳利用了人类。两者无法分离,也没有必要分离。但可以肯定的是,摩斯巴纳通过适应人类的战略追求着物种的繁殖,而人类也迫切需要摩斯巴纳。可以说,摩斯巴纳与人类实现了一种共同进化。

我很想跟您见一面,虽然该说的在信里都说了,但我觉得我们手里有彼此想要的东西,不如最后见面交换一下吧。

已经过了约定好的时间,雅映又足足等了三十分钟,仍不见人影。那个人肯定是去了别的地方。她穿过大厅,走到特别展区最里面的走廊尽头,这才找到那个人。

走廊尽头没有阳光,让人感到一丝寒意。只见瑞秋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与晴朗的天气很不相符,瑞秋从头到脚裹着厚厚的衣服,头顶的大帽子压得很低,彻底遮挡住了脸。但雅映还是一眼便认出那个人就是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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