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奥米瞥了一眼相框,说:
“如果是我的话,早就把那些东西扔掉了,看在阿玛拉的分上我才忍了下来。那些人根本不认真听我们的故事,就只想着用那些贡献牌堵住我们的嘴。”
雅映有些手足无措。娜奥米把咖啡杯放在她面前。
“那些照片也就算了,把贡献牌陈列在橱柜里都是阿玛拉的意思。十年前,她还不是这样的……现在阿玛拉也渐渐忘记我们到底是谁、做过什么了,只是用那些虚构的名称填补我们记忆的空白。什么治疗师、魔女、重建英雄……唉,但现在与我们早前所处的糟糕地位相比,也许已经算不错了。”
故事毫无头绪地朝着雅映不理解的方向发展。雅映苦恼了一下,问道:
“恕我冒昧,请问阿玛拉现在在哪里?”
“姐姐现在在医院。她一把年纪了,但还算健康,只是记忆退步了。那些相框都是在我和她记忆不相吻合的时候挂起来的。随着时间和季节的变化,不管是姐姐还是我,状态都时好时坏。状态好的时候,我们就住在这里,但在经常起雾的季节她就只能待在医院里。”
“您是说大雾吗?”
“我们对大雾有心理阴影,阿玛拉比我还要严重。”
娜奥米啜了一口咖啡,说道:
“雅映,你说你是生态学家?但我没有任何可以提供的信息,因为我对植物不了解,根本不配称为药草学家。倒是阿玛拉比我更了解植物。但遗憾的是,你来得不是时候。如果阿玛拉在的话,你应该还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令雅映感到神奇的是娜奥米称呼雅映时,会念她名字的韩文发音。她很好奇为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个……娜奥米,虽然不知道鲁丹转达了什么话,但我不是来询问摩斯巴纳的防治方法的,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摩斯巴纳这种植物。当然,如果能知道防治方法更好,但那不是此次拜访的主要目的。”
雅映迟疑片刻后,告诉娜奥米自己是研究毁灭与重建后生态的学者,主要负责研究受到粉尘影响而变异的植物,以及最近为了调查在韩国海月市异常繁殖的摩斯巴纳,在研究这种植物的起源。
“我想知道的是,这个看似非常怪异的植物的历史,很想了解这种植物不为人知的故事。您的一生伴随着这种植物的历史,我在重建初期的口述史中看到过很多次您的名字。当时,这种植物应该还未被称为‘摩斯巴纳’,而是以各地区的‘光荣’为名。您和阿玛拉因以药物植物,特别是用摩斯巴纳研发的民间疗法而出名。据口述史的证人称,你们是最初把摩斯巴纳种植在埃塞俄比亚的人,并且救治了很多人。”
“看来你真的是学者。”
娜奥米露出了笑容。
“既然是这样,那你也一定知道摩斯巴纳没有任何治疗效果喽。这在植物学界早已广为人知了吧。”
听到娜奥米亲口讲出这么出人意料的话,雅映瞬间哑口无言。眼前这位因用摩斯巴纳进行民间疗法而闻名的药草学家,竟然在问自己是否知道摩斯巴纳不存在任何治疗效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雅映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分明……没错,我读过那样的论文,上面的确提到摩斯巴纳没有药理效果,反而带有毒性。但我也不好断言,因为所有的论文并不能得出接近真相的结论……您真的没有利用摩斯巴纳为人治病吗?但新闻和那些照片里都有摩斯巴纳啊。”
“这里的人们至今还对此深信不疑,无论拿出什么科学依据,但大家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其实,几十年前很多人有过治疗经验。”
“既然是这样,那摩斯巴纳真的有药效吗?”
“怎么可能有?把它当药来用就等于服毒,摩斯巴纳是对人体非常有害的植物。”
“那你,娜奥米……”
对话渐渐陷入迷宫。雅映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想指责娜奥米,但最后还是直言不讳地问道:
“那你明知道真相,为什么还把摩斯巴纳当成药草使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