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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玻璃大王曹德旺家族 一生信佛却酒肉穿肠过捐出100亿成中国首善（第2页）

两人上山后，各自上了香。老潘去祈梦，而曹德旺则求了一签。老和尚问他要问什么。他说，问自己是否去香港。老和尚很坚定地告诉他，去香港会让他家破人亡，而留在高山却前途无量。看着迷惑的曹德旺，老和尚指着签条说：“施主请看，这签中的一句是‘虎啸凤鸣不觉奇’。好到虎啸凤鸣都不觉得奇怪，这是告诉你，人很难追求到的你都可以得到。”这让曹德旺下定决心在高山干下去。

1983年，曹德旺因承包玻璃厂发了财，还被评为县劳模。但转过年来，他承包的合伙人却都想见好就收，分钱走人。心烦意乱的曹德旺溜到山上去求签。签条上说：“中原群鹿可追寻，不问东方问何方；回首过来日又午，寒蝉唧唧笑空归。”老和尚看了签后，恭喜他说是好签，“您看，第一句'中原群鹿可追寻'，逐鹿中原说明您做的是一个大事业，您应该去追寻；这第二句‘不问东方问何方'，就是讲您不在现在的地方做，还要去哪里？”

第三次求签发生在1987年，当时曹德旺决心在宏路镇建厂。工厂能不能行，曹德旺心里没底。有了前两次的灵验，他决定再去石竹寺碰碰运气。这次的签语说：“一生勤奋好学，练就十八般武艺，今日潮来忙解缆，东西南北任君行。”老和尚告诉他，你的运气到了，做什么都会成功。

第四次求签的时间在1989至1990年之间。当时已经成为富人的曹德旺，读了弘一法师李叔同的传记，觉得自己一天辛辛苦苦工作16个小时，不过三餐果腹，很是没意思，决心像弘一法师一样出家。家人们知道此事后，都大惊失色，极力阻拦。曹德旺再一次来到石竹寺。老和尚看了他的签后，告诉他：“你有佛报，却无出家的佛缘。你的晚景会有很好的福报。”曹德旺才死了心，安心办企业。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去石竹寺求签。

曹德旺求签的经历多少有点神秘色彩，并透着些虔诚。然而，在生活中，他并不是一个“苦行僧”。

他花7000万元为自己在福州郊区建了一座真正的豪宅。占地5亩，面积6000多平方米。草图虽然是他自己画的，设计师却是从香港花高价请来的。豪宅的主楼高三层，花园、游泳池一应俱全。房间装修豪华，酒窖里堆满了成箱的茅台，陈列的红酒一瓶就价值2万元，据说总价过亿元。为了维护房子，曹德旺请了16个管家。信佛的曹德旺，在他的豪宅的入口处，陈列着一部特制的《金刚经》——长1米2，宽78公分，厚达12公分。与其他富豪的刻意低调不同，曹德旺喜欢领着记者参观自己的家，包括中央电视台的徐俐、凤凰卫视的鲁豫在内的名人，都曾到访过。而让记者们印象深刻的除了豪华之外，还有曹德旺在院子里自己开出的菜地。

曹德旺喜欢的运动是高尔夫，他是福建高尔夫协会的会长。但与别人不同的是，他总是独自打球，从不搞什么高尔夫社交。有时为了避开高峰，他四点多起床到球场，让人拿着手电在球道上找球，成为福州人的笑谈。

他吸烟喝酒，特别爱吃猪脚。有一次作为代表团成员去西部出差，曹德旺在大巴上看到路旁边有卖猪脚的，口水直流。到了驻地后，他自己偷偷溜出来，跑到一家小店，吃了一个够。他觉得自己长得不好，所以衣服都是名牌。

曹德旺说：“我不做房地产、不开矿、不做娱乐业，我做的是制造业。我很自豪自己能够赚那么多钱。我所赚的钱，没有走私、没有逃税、没有官商勾结、没有坑蒙拐骗。钱是一分一分积累出来的，我不怕别人说我有钱。”

中国首善

在曹德旺的豪宅前，安放着一个憨态可掬的貔貅。这个貔貅却有特别之处。一般的貔貅都没有屁股，是只进不出。曹德旺却特意给貔貅挖了个大屁股，他说：“财富如果不漏的话不撑死才怪呢！”

有了钱的曹德旺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财富并不仅仅属于他个人。他在接受采访时说：“我的事业，离不开政府的政策和社会各界的帮助，我欠社会的太多。人要有良心，我对社会始终抱着感恩的心态，我是通过自己的力量来帮助社会。这么多年来，我就盖了两座房子用了一点钱，我赚了钱大多数都捐给了中国。”他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

从1983年捐款给自己曾上过的小学开始，曹德旺在捐助的道路上再也没有停止过。从救助武汉洪灾到汶川地震，从帮助农村贫困老人到西北科技大学贫困学子，都能看到他捐款的身影。其中，仅2008年汶川地震，他就捐款2000万元；玉树地震，他捐1亿元；西南五省区市干旱，他捐2亿元。2009年，曹德旺提出捐赠自己的部分股权，成立慈善基金会。经过多轮沟通，2011年，以曹德旺父亲的名字命名的河仁基金会正式成立。曹德旺与妻子共同捐赠所持福耀集团3亿股股份，当时的总价值35。49亿元，成为中国第一家以股权捐赠方式成立的非公募慈善基金会。2021年5月4日，河仁慈善基金会出资100亿元，在福州筹建“福耀科技大学”。据统计，曹德旺到目前捐款额已达160亿元，是中国名副其实的“首善”。

与其他人只捐不管不同，曹德旺不但把钱捐出去，还要保证这些钱都能到受捐对象手中。2010年5月，他向西南五省的十万贫困家庭捐赠2亿元。为了这笔钱不被“雁过拔毛，层层拦截”，曹德旺与中国扶贫基金会签订了十分“苛刻”的协议：基金会要在半年内将这些善款发放到十万家庭手中，差错率不能超过1%，管理费不能超过3%。每10天基金会向他提交一份进度报告。为此，他还请新闻媒体给予监督。

除了对外捐助，曹德旺对于自己的员工也是体恤有加。福耀每年年末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尾牙宴，相当于其他公司的年会。但福耀的这个年终盛宴还有一个重磅“节目”：为家境不太好的员工举行集体婚礼，费用全由公司出。包括后来担任过公司总经理的左敏，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成婚的。北京公司一位尚未入职的员工田军得了白血病，曹德旺二话不说，拿出100多万元为他治疗。

对于自己捐助行为，曹德旺却看得很轻，他说：“我这样的捐款，只是有钱人做该做的事情，功德最小。积德要‘无相布施’，就是不要宣传，你才会积一点阴德。咣咣地曝光，我那一点点福德都没有地方拿了。你还以为是好事啊？”

传承难题

2021年1月15日，福耀玻璃发布公告，选举曹德旺为董事长，曹晖为副董事长。这标志着曹德旺的长子曹晖正式回归福耀，父子之间的分分合合告一段落。曹德旺对曹晖评价极高：“我的员工都很崇拜我，但曹晖不崇拜，他做事情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思路而不是盲从。”

曹晖很早就被父亲当作接班人，但他始终对接班不情不愿，父子因此一度关系很僵。为何如此庞大的家业曹晖却拒之门外呢？

1970年出生的曹晖，高中毕业就进了福耀，从工人干起。曹德旺可不是只让儿子去锻炼锻炼，而是让儿子真干。曹晖在车间里呆了六年，好不容易当上了车间主任，1994年又被父亲派到了香港，担任福耀香港的总经理。两年多时间里，曹晖成功打开香港市场，并在当地买了房。然而没多久，曹德旺让他到美国学习工商管理。此时福耀刚刚进入美国市场不久，曹德旺希望儿子能够熟悉美国的市场和规则。福耀美国公司后来因财物失控出现困难，刚毕业不久的曹晖临危受命，留在了美国，担任福耀美国的总经理，一干就是10余年。2001年到2006年，在福耀与加拿大、美国那两场艰难的反倾销官司中，曹晖是前线总指挥。他又打又拉，软硬兼施，展示出自己不一般的能力和手腕。这期间，他结婚生子，生活的自由自在，很是惬意。父亲却一直在动员他，回国担任公司总经理。曹晖希望过自己的生活，有一阵子他甚至拒接父亲的电话。

其实，从曹德旺的角度来说，他起初也并没有特别希望儿子接班，他表示：“孩子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企业家只有‘作’没有‘息’，太累。”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他多次请职业经理人担任总经理打理企业。2003年，他请来自己的多年老友日本人丰桥重男。丰桥重男曾任日本积水化学公司高性能塑料国际部部长，但不到一年，丰桥重男就因不适应企业环境辞职。接替他的是一位女强人刘小雅，她曾任通用中国公司先进技术管理部总监，并享受政府特殊津贴。刘小雅来到福耀后，企业却陷入成本上升，利润降低的窘境，福耀的股价也出现波动。最终，刘小雅也黯然离开。

经受了两位“外来和尚”的折腾后，曹德旺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曹晖。曹德旺说：“曹晖一直不愿意回来，我们花了很大代价，请人说服他，去告诉他这是社会责任。”被打动的曹晖2005年回国担任了总经理，妻子仍留在美国。他很长时间吃住都在厂里，过着简单甚至有些枯燥的生活。

就在大家以为福耀接班的问题已经尘埃落定时，2015年7月，曹晖突然辞去总经理职务，对外宣称要开创自己的事业。11月，他创立福建三锋公司，主营汽车配件，脱离开曹德旺的“严控”。曹晖有一次对记者谈起父亲时说：“我有点怕他，有他在的时候，我不敢说话。”

对于曹晖的离开，曹德旺起初是反对的，但后来他又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觉得儿子搞的都是前沿的东西。为了填补曹晖留下的总经理空缺，曹德旺先是让跟随自己多年的左敏担任，左敏辞职后，又让自己的女婿叶舒担任。

2018年，曹德旺以2。24亿元收购了曹晖的三锋集团，希望用这样的方式“逼”着曹晖接班。曹德旺向媒体表示：“他不愿意怎么行？他不来当董事长，叫我一个老头子怎么办？”

低调家人

曹德旺说着一口福建话，口音很重。不过，他在接受各类媒体采访时，却金句频出，显得随意而又智慧。与他的“高调”相比，他的家人都非常低调。

曹德旺的妻子陈凤英是一位典型的农村女子，没有上过学。1968年，曹德旺的母亲凑了500元，作为聘礼，然后用八抬大轿把陈凤英娶进了门。婚后两人携手操持，日子越过越好。但曹德旺做采购员时，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子，双方两情相悦，这使曹德旺决心与妻子离婚，并告诉陈凤英，她想要什么都可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妻子的答复却是，除了房子和孩子，她什么都不要。这让曹德旺既意外，又羞愧，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随后他忍痛与那位女子一刀两断。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曹德旺毫不隐瞒地多次谈起这段往事，告诫年轻人要负起家庭的责任。虽然曹家已是百亿富豪，但陈凤英极少抛头露面，始终安静地做丈夫背后的女人。

除了长子曹晖，曹德旺还有一个女儿曹艳萍，一个小儿子曹代腾。曹艳萍曾留学于美国。她的公开资料很少。她的丈夫叶舒本科就读于厦门大学国际贸易专业，1995年毕业，随后，又在该校经济学专业读研究生，目前担任福耀玻璃总经理。2003年，曹艳萍与叶舒结婚。两人谈恋爱时，曹德旺并不支持。“我的女儿要结婚，我怕人家是因为有我这个有钱的爸爸而娶她，所以不同意。”曹德旺对曹艳萍说，“他是厦门大学毕业的，人又很帅，父亲还是一个省教委主任，人家这么好的条件会娶你？你又不是本科毕业。”不过，女儿并没有听他的话，还是与叶舒成婚。婚后，曹艳萍夫妇留在澳大利亚打工，自食其力。这让曹德旺逐渐改变了看法。2003年7月，叶舒回国，加入福耀。

小儿子曹代腾1978年出生，曾在美国留学多年，2006年回国。2012年，他与一位家境殷实的福州姑娘成婚，现担任福建耀华工业村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万盛浮法公司董事长。据有关媒体报道，曹代腾谦虚稳重，内敛低调，结婚前一直开着一辆丰田吉普车。

曹德旺的哥哥曹德淦就非同一般了，他儿时就非常好学，成绩优异，曾做过代课老师，后来考上大学。1993起担任了6年的漳州市委书记，此后又任福建省人民政府副省长、福建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曹德旺对这个哥哥很自豪，却很少对外人提及，更不愿借哥哥的影响力让自己受益。

曹德旺的弟弟曹义明则是另一种情况。曹义明2016年11月22日被正式逮捕，罪名是涉嫌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有消息称，他欠款3000万元。但捐了100多亿元的曹德旺，并未代弟弟还款，以救他出来。曹德旺在2016年融商大会上曾经谈起过此事，称：“我弟曹义明上失信名单，如果我帮他还款，表面上赦免了他身败名裂的重负，其实我是在害他，他现在之所以破产被上黑名单，肯定有他过错的‘因’在，有句话：痛改前非，只有让他‘痛’了，才会改掉‘前非’的因。我弟欠款要求帮忙代偿的大字报，贴到福耀集团我办公室门口，我也不予理睬。”

结语：

如今已经75岁的曹德旺依然精神矍铄、健步如飞，自信自己会活到100岁。没有人能用一句话来概括他，因为他本来就不简单。他就像自己做的那块玻璃，融化时滚烫，凝结时冰冷，看似透明，却有着难以击穿的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