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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2页)

教士挽着他的胳膊带他在花园里走了一圈。他高谈阔论世事之虚幻,天主何等伟大,何等善良,人们应当二话不说立即归顺他的旨意,甚而应当感谢他。

夏尔嚷嚷起亵渎神明的话来。

“我憎恨他,恨您的那个上帝!”

“您身上还有抗拒的思想。”教士叹道。

包法利走远了。他顺着墙边的成排果树,大步前行,他咬牙切齿,抬头向天上投去诅咒的目光,可连一片树叶也没有动。

飘起了小雨。夏尔敞着胸口,最后打起了哆嗦,他回家到厨房里坐着。

六点钟,广场上响起一阵当啷当啷的声音,“燕子”到了。他额头贴在窗玻璃上,看着乘客们陆续下车。费丽茜黛在客厅给他铺了一张床垫,他倒在上面,睡着了。

奥梅先生豁达明理,对死者也是敬畏有加。所以,他并未记恨可怜的夏尔,每天傍晚都过来守灵,随身带着三本书,以及一个公文包,用来做笔记。

布尼西安先生也在,床已经从放床的凹室里拉了出来,床头点着两个大蜡烛。

气氛冷寂得让药剂师有些难熬,没过一会儿他便感慨起来,对这位“不幸的少妇”发了几句牢骚。神父回应说,眼下除了为她祈祷,再没别的可做了。

“可是,”奥梅说,“二者必居其一:或者她承蒙圣宠而死(正如教会所言),那她根本不用你我祈祷;或者她去世时未做忏悔(我想,这是教士的说法),那……”

布尼西安打断了他,气呼呼地反驳说那也不能不祈祷。

药房老板质疑说:“可既然上帝知晓我们所有的需求,祈祷又有何用呢?”

“什么!”教士说,“又有何用?!您究竟是不是基督徒?”

“抱歉!”奥梅说,“我赞赏基督教。首先,它使奴隶获得了自由,并将一种道德伦理引入世间……”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所有的经文……”

“哦!哦!说到经文,您翻开历史看看,我们都知道,那都是被耶稣教会会士篡改过的。”

夏尔进来了,直接向床走去,慢慢拉开帷帐。

爱玛的头偏到右肩上。嘴角始终张着,像是在下半张脸上开了一个黑洞;两个拇指在手心中弯曲着;眉毛上撒有某种白色的粉尘;眼睛开始蒙上黏稠的灰白色,像一层薄纱似的,仿佛是蜘蛛在上面结了网。床单从胸部到膝盖凹陷进去,然后在脚趾尖那里凸起来。夏尔觉得好像一个巨大的重物被分成了无数块(48)压在她的身上。

教堂敲响了两点的钟声。露台脚下,在夜色中流淌的小河传来潺潺水声。布尼西安先生不时大声地擤鼻涕,奥梅的羽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好啦,老兄,”他说道,“您回去吧,此情此景令人神伤啊!”

夏尔一走,药房老板和本堂神父继续讨论起来。

“读读伏尔泰!”一位说道,“读读霍尔巴赫(49),读读《百科全书》!”

“读读《葡萄牙犹太人信札》(50)!”另一位说道,“读读前行政官尼古拉(51)写的《基督教理》吧!”

二人相持不下,面红耳赤,各说各话,谁也不听谁的。对方这般无礼,令布尼西安十分气愤;而奥梅也对教士竟如此愚蠢感到惊讶。二人险些恶语相向,夏尔这时突然又出现了,仿佛有某种东西强烈地吸引着他,他径直上了楼。

他待在她的对面,以便能更清楚地看着她,这凝视如此深邃,使他沉浸其中,不再痛苦。

他想起了蜡屈症(52)的案例、通磁术(53)的奇迹,他心想只要一片至诚,说不定真能让她复活。甚至有一次他俯下身子,对她低声叫道:“爱玛!爱玛!”他的呼气很重,吹得大蜡烛的火焰向墙壁摇曳。

天刚亮,包法利老夫人就赶到了。夏尔抱着她,又眼泪汪汪地大哭了一场。像药房老板尝试过的那样,她试着跟他提了几句葬礼花费的意见。结果夏尔大发雷霆,她只好闭嘴;而他还托她立刻进城一趟,购买葬礼所需的东西。

整个下午夏尔都一个人待着。贝尔特被领到奥梅太太那里;费丽茜黛在楼上,跟勒弗朗索瓦太太一起,在卧室里守着。

傍晚,他接待悼唁的来客。他起身,握住对方的手说不出话来。然后大家在壁炉前,一个挨一个,围坐成一个大大的半圆。他们头低着,跷起的二郎腿来回晃动,每隔一会儿就深深地叹一声气。每个人都感到无聊至极,却又没人先走。

九点钟,奥梅来了(这两天,大家只能在广场上见到他),装了一大堆的樟脑、安息香和香草。他还带着满满一瓶氯水,用来祛除腐气。与此同时,女仆、勒弗朗索瓦太太和包法利老太太正在爱玛身边忙碌,正好给她换完衣服。她们放下又长又硬的面纱,一直盖到她的缎面鞋上。

费丽茜黛哽咽着说:

“啊!我可怜的夫人!我可怜的夫人!”

“你们看看她,”客栈女掌柜叹息道,“她还是那么娇美啊!谁敢咬定她一会儿就不会起来。”

接着她们俯身给她戴上花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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