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奇书网>包法利夫人真实故事 > 6(第4页)

6(第4页)

“叫你的姨姨过来吧,”他说道,“你知道,宝贝,你妈妈不愿意别人打扰她。”

秋天来临,叶子已经飘落——就像两年前,她生病的时候!——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他双手放在背后,继续往前走。

夫人在卧室里。大家都不上去。她终日待在屋里,发着呆,几乎不穿衣服,有时点上几片后宫用的香锭,那是她在鲁昂一个阿尔及利亚人的铺子里买的。为了不让这个一碰枕头就睡着的男人晚上在她旁边,她发了好几次脾气,终于把他发配到了三楼。那些荒诞不经的书,她一读就读到了天亮,书中充斥着许多狂欢的画面和血腥的情节,她经常被吓得大叫一声,夏尔连忙赶来。

“啊!走开!”她说道。

或者有些时候,偷欢的欲火在心中越烧越旺,她喘着气,激动万分,欲罢不能,她打开窗户,吸上几口冷气,在风中披散着一头浓密的长发,望着星空,企盼着能与王子相爱。她思念着他,思念着莱昂。此刻如能奔赴那些约会,得到满足,哪怕就一次,她愿意付出所有。

那是她盛会的日子。她想阔阔气气的!于是,当他无力独自买单时,她慷慨解囊将剩余的补上,几乎次次如此。他试着让她明白,换个便宜点的酒店,别的地方也一样快活;可她总是不同意。

有一天,她从包里掏出了六把镀金的小银勺(这是胡欧老爹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恳求他立即拿到当铺帮她当掉。尽管这一趟令他心生不快,他害怕因此而玷污了自己的名声,可他还是遵办了。

事后,他做了一番思考,认为这位情妇举止乖张,就算有了甩掉她的想法也并不算错。

事实上,有人给他母亲写了一封匿名的长信,告知她,他“正和一个有夫之妇纠缠不清”。老太太眼前马上浮现出来自不同家族里那些永恒的可怕形象,也就是说那个害人精,那个美人鱼、怪物,虚幻地栖身于爱情深处。她写信给他的老板公证人杜波卡日,先生完美地解决了这件麻烦事。他占用了莱昂三刻钟的时间,希望他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像这样的通奸丑闻将来必定会毁掉他的事务所,他恳请莱昂就此了断这段关系,即使不考虑自己,至少也要替他这个老板考虑考虑。

莱昂终于发誓再也不见爱玛;而他又自责并未遵守诺言,他考虑的全是这个女人将会给他带来尴尬和闲话,这还不包括每天上午,他的同事们在火炉旁散播的那些玩笑。再说,他就要被提升为首席书记员:也到了该认真的时候。他把长笛也扔了,不再沉迷狂热的情感和想象——因为每个平民,在冲动的青年时代,都自以为能有无限的**,自以为能有所建树,哪怕只是一天、只是一分钟。最平庸的浪子也梦想过苏丹的后妃(29),每位公证人的身上都残留着诗人的情韵。

如今当爱玛在他怀中突然抽泣起来的时候,他感到心烦;而他的心,也如同那些对音乐的承受力极其有限之人,在一段爱情的聒耳交响面前,再也无法辨别其中细腻的旋律,漠然地昏昏欲睡。

他们彼此之间过于熟悉,以至于占有时也没有了那种能使快乐激增的新奇感。她像他厌倦她一样,也对他腻了。在婚外情里,爱玛又找到了婚姻的全部平淡乏味。

可是如何才能从中脱身呢?在这份幸福中,她如此卑躬屈膝使她感到了屈辱,这又有什么用呢?她习惯了,或者说,由于堕落成性,她已经离不开它;而且,她日渐热衷于此,在这份过于强烈的期望之下,极乐反而全部枯竭了。她将自己的失望都归咎于莱昂,仿佛他背叛了她似的。她甚至希望能发生一场灾难,好将他们分开,毕竟她自己没有勇气做出这个决心。

她继续给他写情书,并未因此而减少。照她的想法,一个女人应该一直给她的情人写情书。

然而,在她写的同时,脑海里恍惚可见另一个人,一个由最炽热的回忆、最美妙的阅读和最贪婪的欲念所生成的幽灵;最后他变得如此真实,近在眼前,她赞叹不已,心跳加速。尽管如此,她仍无法清晰地想象出他的样子,他好似一位天神,消逝在诸多的分身之下。他栖身在蔚蓝的天国,丝绸软梯摇晃在阳台上,摇晃在花香中,摇晃在皎皎的月光中。她感觉他就在她的旁边,他正走来,在亲吻中抱起她。随后她又跌倒,摔伤。因为这种朦胧的爱情冲动,比**更加使她疲惫。

如今爱玛总是感到身心疲惫。收到传票和印花邮票公文,她常常看也不看。她真想一死了之,或者一直长睡不醒。

四月斋的第三个星期四(30)那天,她并未返回雍镇。夜里,她去了一个化装舞会。她身穿天鹅绒长裤和红色长筒袜,戴着扎成马尾的假发,三角帽挂在耳朵上。她在疯狂的长号乐曲中跳了整整一夜,大家在她周围围成一圈。凌晨醒来,她发现自己在剧院的柱廊上,置身于五六副装卸工和水手的面具之间,这些人都是莱昂的同事,正谈论着去吃夜宵。

附近的咖啡店都已坐满。在桥上他们突然发现了一家普通的小饭馆,老板在五楼给他们开了一个小间。

几位男士在角落里小声说话,可能是在商讨买单的事情。里面有一位书记员、两名医科学生和一个店员:她跟什么样的人混在一起啊!至于那些女士,爱玛很快就从她们的嗓音里知道,几乎都是社会末流。于是她有些害怕,往后挪了挪椅子,低下了头。

其他人吃了起来,她没有吃。她额头发烫,眼皮刺痛,全身冰凉。她在脑子里还能感觉到舞厅的地板在千万只舞动的脚下富有律动地起伏。再者,潘趣酒的味道,再加上雪茄的烟雾,使她头晕。她昏了过去,大家把她抬到窗前。

天开始亮了,一个鲜红色的痕迹,在圣卡特琳娜教堂灰白色的上空越来越大。铅灰色的小河随风泛起涟漪,桥上空无一人,路灯熄了。

她醒了过来,想起了贝尔特,她还睡在那里,睡在保姆的房间里。一辆满载长铁条的大车驶过,震耳欲聋的金属声,震**到家家户户的外墙上。

她迅速溜了出来,脱掉服装,告诉莱昂她必须回去了,最后她一个人留在了“布洛涅酒店”。这一切,包括她自己在内,都变得无法忍受。她真想像只小鸟一样逃之夭夭,飞到某个无比遥远的地方,在一片纯洁无瑕的天地里重焕青春。

她出了门,她穿过林荫大道,穿过科舒瓦兹广场和市郊,一直来到一条通向花园的小路。她快步走着,户外的空气使她平静下来:渐渐地,人们的面孔、舞会上的面具、四对舞、枝形吊灯、夜宵和那些女士,全都像雾气一般消散而去。随后,她回到了“红十字”,上了三楼,进了那间墙上挂着《奈尔斯之塔》的温馨小屋,一头倒在**。傍晚四点钟,伊维尔叫醒了她。

一回到家,费丽茜黛就给她看放在座钟后面的那张灰色文件。上面写着:

“经由判决执行……”

什么判决呢?原来,她并不知情。前一晚还送来了另一张文件,下面的话同样令她大吃一惊:

“以国王、法律及司法机关的名义,催告包法利夫人交付……”

她跳过了几行,见上面写道:

“限于四十八小时之内。”究竟是什么意思!“支付全部欠款,总金额八千法郎。”下面还有:“否则将采取法律手段,查封其动产和生活用品。”

怎么办?……未来四十八小时——就是明天!她心想,一定是勒赫还想再吓唬吓唬她。她一下子明白了他所有的把戏,他献媚讨好的用意。金额太过夸张,这反倒让她安心下来。

然而,由于不断地购买、赊账、借款、签票据,然后续签,最终她为勒赫先生备齐了资本,他正迫不及待地拿去投机倒把呢。

她不慌不忙地来到了他家。

“您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吧?肯定是个玩笑!”

“不是。”

“何以见得?”

他慢慢转过身,双臂交叉,对她说道:

“我的少奶奶,您真的以为我给您供货,给您贷款,一直这么伺候您到世界末日,是看在上帝的分上吗?我预付的那些钱,怎么说也该收回来了,总得有个公道吧!”

她对欠款金额表示不满,大声嚷了起来。

“啊!算了吧!法院认定过的!有判决书在!寄给您了!再说,也不是我干的,是万萨!”

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