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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2页)

“真见鬼,您把居雅斯和巴托尔(23)放一放吧!有谁拦着您了吗!拿出点儿男子汉的样子!咱们去布里杜那里,您会见到他那条狗的,非常奇特!”

见到书记员始终坚持:

“那我也去事务所。我一边读报纸一边等您,要么找本《法典》翻翻。”

爱玛的愤怒、奥梅先生的唠叨,或许还有午饭的饱胀,将莱昂弄得晕头转向、犹豫不决,仿佛被药房老板下了迷魂药。奥梅反复说着:

“咱们去布里杜那里吧!就在马尔帕卢街,两步路。”

于是,出于不坚定和愚蠢,也出于诱导人们做出违心之举的无法形容的情感,他听任自己被带到了布里杜那里。他们发现布里杜在小院子里,正监督三名学徒喘着粗气转动着一部机器上的大轮子,在制作苏打水。奥梅提了些建议,拥抱了布里杜。他们喝了嘉露斯。莱昂三番五次想走。可是另一位拉着他的胳膊,拦住他说:

“我马上就走。咱们去《鲁昂灯塔报》看看那几位先生,我要把您介绍给托马森。”

可他还是逃脱了,一口气跑到了酒店。爱玛已经不在了。

她怒气冲冲,刚刚离开。现在她恨起了他。这种食言失约对她来说是种侮辱,她还找了诸多其他理由来冷落他:他毫无男人气概,软弱无力,平庸;比女人还优柔寡断,而且是个吝啬鬼和懦夫。

后来,她冷静下来,感觉自己也许有些诬蔑他了。不过这样贬低所爱之人,难免会疏远彼此的关系。别碰那些偶像,否则上面的镀金会留在手上。

他们终于到了这一步,最常谈论的是那些与爱情无关的事情;而在爱玛寄给他的信中,全是花朵、诗句、月亮和星星,**衰退之后,天真地试图求助于外部的精神力量。她经常期盼,下一次往返约会,能够获得彻骨的极乐;事后她又自认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这种失望很快便被新的希望抹去,爱玛一次次回到他的身边,更加炽热,更加贪婪。她粗暴地脱下衣服,一把抽出胸衣上细细的束带,束带好像一条游蛇,咝的一声一滑而过。她又光脚踮起脚尖看了看门是否关好,然后她身子一抖,身上的衣服全部滑落下来——她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神情严肃,扑进他的怀里,身子久久地抖动个不停。

然而,莱昂觉得,在这汗水冷却的额头上,在这颤抖的双唇上,在这迷离的双眼中,在这紧抱的双臂里,有某种极端的、模糊不清的、凄惨的东西,轻轻地滑进了他们中间,仿佛要将二人分开。

他不敢问她;不过,见她如此老到,他心想,她一定经受过各种痛苦和欢愉的考验。曾经令他迷恋的东西,如今则使他感到有些害怕。另外,他厌恶这种日益扩大的对他个性的蚕食。他怨恨爱玛总是获胜的一方。他甚至逼迫自己不再爱她;可随后,一听到她那双短筒靴的噔噔声,他又感到无力抗拒,就像酒鬼看见了烈酒一样。

的确,她对他的关切无微不至,从饭菜的搭配到穿着打扮,以及忧郁的眼神。她将玫瑰揣进怀中从雍镇带过来,并在见面时丢到他的脸上;她担心他的身体,对他的言行给出种种建议;而且,期盼着上天能帮她更久地留住他,她在他的脖子上戴了一个圣母牌。她问起他同事的情况,像一位慈母一样。她对他说:

“不许和他们来往,不许出去,只能想着咱俩。爱我!”

她真想能够监视他的生活,还想过让人在街上跟踪他。酒店附近,经常有个流浪汉一样的家伙,总是跟乘客搭讪,他可能不会拒绝……然而自尊心又令她对此反感。

“唉!算了吧!他对我不忠就不忠吧,无所谓了!我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有一天,二人早早地分了手,她一个人沿着林荫大道往回走,一眼看见当年的那座修道院的围墙,于是她在一张长凳上坐下,置身于榆树的树荫之中。那时候是多么平静啊!她曾按照书中的描绘而想象着爱情,她多么羡慕里面那些妙不可言的情感啊!

结婚后的那几个月、她骑马在林中漫步、同她跳华尔兹的那位子爵,以及唱歌的拉加尔迪,都一一重现在她眼前……而莱昂,顿时变得像其他人一样遥远了。

“可我爱他啊!”她心想。

那又怎么样呢?她并不幸福,也从未幸福过。人生中究竟为何会有这样的缺憾,她所依靠的东西,为何会在一瞬间就腐烂?……不过,如果某个地方真的有那么一位强壮英俊的男子,天性英勇,既激昂又儒雅,天使的外表之下有一颗诗人之心,弹着铜弦竖琴,向天空唱着哀婉的颂诗,为什么她就偏偏找不到呢?唉!难乎其难啊!没关系。再说,苦苦寻觅一番也不值得。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每一个微笑都隐藏着一个厌倦的哈欠,每一次欢乐都蕴藏着一场悲剧,所有的欢愉都有厌烦的时刻,存留在嘴唇上的最甜蜜的吻,也不过是一种无法实现的对更高快感的妄想。

一声嘶哑的金属声在空中跌宕而过,修道院的钟敲了四下。刚刚四点钟!可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在这条长凳上,已经很久了。不过,一分钟即可容纳无尽的**,正如狭小的空间里也能装下许许多多的人。

爱玛操心的全都是自己的事情,不为钱财发愁,大公(24)夫人也不过如此。

然而有一次,家里来了一个红脸秃顶的瘦弱男子,自称是受万萨先生的指派,从鲁昂来的。他取下别住绿色长大衣侧兜的别针,别在袖口上,毕恭毕敬地递上一张纸。

这是一张七百法郎的借据,上面有她的签名,这个勒赫,当时信誓旦旦,可还不是转让给了万萨。

她马上派仆人去他家。他赶不过来。

于是,这位无名无姓的人,就这么一直站着,眼睛在浓密的金黄色眉毛底下好奇地东张西望,傻乎乎地问道:

“该如何跟万萨先生交代?”

“呃,”爱玛回答说,“跟他说……我没有……要到下个星期……让他等等……对,下个星期。”

这位仁兄默不作声,走了。

可是第二天,正午时分,她收到了一张拒付证书。这张印花公文纸上,好几处都反复出现了一行粗体字:“比希执达吏 公证人阿朗”,她看后吓坏了,连忙跑到了布料商那里。

她发现他正在店里捆扎包裹。

“鄙人为您效劳!”他说道。

勒赫并没停下手中的活儿,给他帮忙的是个十三岁左右的姑娘,背有点驼,既是店员又给他做饭。

接着,店里的地板上响起吧嗒吧嗒的声音,他穿着木套鞋,走在夫人前面,两人上了二楼。他把她领进一间狭小的工作室,里面有一张松木大办公桌,上面摞有几本账簿,一根上了锁的铁杆横在上面。在靠墙的一堆印花布头下面,掩着一个保险箱,不过,以它这么大的体积,里面装的应该不只有票据和钱。事实上,勒赫先生还放抵押贷款,就是在这个保险箱里,存放着包法利夫人的金项链,还有特里埃的金耳环。那副耳环最后还是被可怜的老头儿迫不得已给卖掉了,后来他在坎康普瓦盘下了一间生意惨淡的杂货铺,并感染了卡他性炎(25)死在了那里,临终时他的面色比周围的蜡烛还要黄。

勒赫往他硕大的扶手藤椅里一坐,说道:

“有什么事?”

“您看。”

说完她给他看了那张纸。

“呃,我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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