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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第3页)

【原文】

德章曰:“闻先生以精金喻圣,以分两喻圣人之分量,以锻炼喻学者之工夫,最为深切。惟谓尧舜为万镒,孔子为九千镒,疑未安。”

先生曰:“此又是躯壳上起念,故替圣人争分两。若不从躯壳上起念,即尧舜万镒不为多,孔子九千镒不为少。尧舜万镒只是孔子的,孔子九千镒只是尧舜的,原无彼我。所以谓之圣,只论‘精一’,不论多寡,只要此心纯乎天理处同,便同谓之圣,若是力量气魄,如何尽同得?后儒只在分两上较量,所以流入功利。若除去了比较分两的心,各人尽着自己力量精神,只在此心纯天理上用功,即人人自有,个个圆成,便能大以成大,小以成小,不假外慕,无不具足。此便是实实落落明善诚身的事。后儒不明圣学,不知就自己心地‘良知良能’上体认扩充,却去求知其所不知,求能其所不能,一味只是希高慕大,不知自己是桀纣心地,动辄要做尧舜事业,如何做得?终年碌碌,至于老死,竟不知成就了个甚么,可哀也已!”

【译文】

刘德章说:“听闻先生以纯金来比喻圣人,以分两来比喻圣人的功力,以锤炼来比喻学者的功夫,十分深刻。只是先生您说尧舜是万镒金,孔子是九千镒金,对这点仍有疑虑。”

先生说:“这又是从表面生发的念头,因此才替圣人争辩分量轻重。如果不从表面生发念头,那么将尧舜比作万镒金不算多,将孔子比作九千镒金也不算少。尧舜万镒金就是孔子的,孔子九千镒金也就是尧舜的,原本不分彼此。所以称为圣人的,只看‘精一’,不看多少。只要内心纯粹天理的地方是一样的,就可以同样被称为圣人。如果从力量气魄上分辨,又怎么可能完全相同呢?后世儒者只在分量上比较,因此流于功利。如果摒除了比较分量的心,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力量精神上尽力而为,只在内心纯粹天理上用功,那么人人就自我满足,个个圆满成就,才力大的成就大的,才力小的成就小的,不必向外追慕,无不完满充足。这就是实实在在,明善诚身的事。后世儒者不明白圣人之问,不知道在自己心中的‘良知良能’上来体会认知扩充,却去追求、认知自己不知道的,追求自己不能胜任的,一味只好高骛远。不知道自己的心地与桀纣的一样,动不动却想要成就尧舜的事业,怎么能行呢?终年碌碌奔忙,一直到衰老死去,也不知到底成就了什么。太悲哀了。”

【原文】

侃问:“先儒以心之静为体,心之动为用,如何?”

先生曰:“心不可以动静为体用,动静,时也。即体而言,用在体,即用而言,体在用。是谓‘体用一源’。若说静可以见其体,动可以见其用,却不妨。”

【译文】

薛侃问:“先儒认为心的本体是静,动是心的作用。这样对吗?”

先生说:“心不能用动静来比喻本体和作用,动静是相对的。就本体而言,作用在本体,就作用而言,本体在作用,这就是所谓的‘体用一源’。如果说静时可见心的本体,动时可见心的作用,这没有问题。”

【原文】

问:“上智下愚,如何不可移?”

先生曰:“不是不可移,只是不肯移。”

【注释】

①《论语·阳货》篇云:“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译文】

薛侃问:“最聪明的人和最愚笨的人,为什么不能改变呢?”

先生说:“不是不能改变,只是不肯改变。”

【原文】

问“子夏门人问交”章。

先生曰:“子夏是言小子之交,子张是言成人之交。若善用之,亦俱是。”

【注释】

①《论语·子张》篇云:“子夏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

【译文】

有人向先生请教“子夏门人问交”一章的内容。

先生说:“子夏说的是小孩子之间的交往,子张说的是成年人之间的交往,如果能够好好地分析利用,也都是正确的。”

【原文】

子仁①问:“‘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②先儒以学为‘效先觉之所为’如何?”

先生曰:“学是学去人欲、存天理。从事于去人欲、存天理,则自正诸先觉。考诸古训,自下许多问辨思索,存省克治工夫,然不过欲去此心之人欲,存吾心之天理耳。若曰‘效先觉之所为’,则只说得学中一件事,亦似专求诸外了。‘时习’者‘坐如尸’,非专习坐也,坐时习此心也;‘立如斋’③,非专习立也,立时习此心也。‘说’是‘理义之说我心’之‘说’,人心本自说理义,如目本说色,耳本说声,惟为人欲所蔽所累,始有不说。今人欲日去,则理义日洽浃④,安得不说?”

【注释】

①子仁,栾惠字,浙江衢州西安人。母患疯疾十三年,饮食搔摩,必躬必亲。聘充南胄六堂学长,辞。龙游郡守请往布行乡约,四方学者云集。

②孔子语,见《论语·学而》篇。说,古借为“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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