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总想活得太简单。活在世上这是不可能的。”
还在首尔生活的时候,一次妈妈回家发现了我在精神科开的药。用手机一一搜索了印在信封上的药名后,妈妈冷冷地说,她对我感到很失望,还说遇到一点困难就盲目吃药是不对的。我不想吵架,答应她会停药。如果我和妈妈争论,她一定会说,虽然她经历了我无法与之相比的痛苦,但她没有依赖精神科。
“我什么时候总想活得太简单了?”
“因为你放弃了自己本可以承受的一切。结婚也是……”
“别说了,妈妈。都结束了。您还是觉得我轻易就放弃了婚姻,是吗?”
“是。”
妈妈似乎觉得这样说还不够,接着说:
“我和你爸爸即使经历了你姐姐的事,也没有放弃我们的家庭。但是你……”
“你还不如放弃呢。与其生活在那个阴影下,还不如放弃。需要医院的人是妈妈,哪怕是吃药撑着也好,需要这么做的人是妈妈!”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我在妈妈的脸前晃着药包。妈妈用手背擦干眼泪,避开了我的视线。
“对不起,妈妈。”
妈妈没有做任何回答,低着头流着泪。
“我疯了。对不起。”
我哭着走向妈妈。妈妈用手推开我。
“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妈妈说完就走开了。带着包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脏又开始快速跳动。为了不制造这样的矛盾,妈妈和我都为对方放弃了很多东西。可是为什么我们又发生矛盾了呢?我再次陷入为了自我防御,最终却攻击妈妈的循环里。妈妈不想伤害我,却始终固执己见,求全责备,我没有力量忍受这样的妈妈。
午夜过了才到熙岭车站,我坐出租车回了家。从公寓入口往下走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狗哼哼唧唧的声音。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看见一只小狗在公寓的花坛里看着我。我走过去朝它伸出手,它却往杜鹃花后面退了几步。我装出要离开的样子,小狗这才朝我这边走了出来。是一条眼角发黑的黄狗。我用两手抱抱它,发现它骨瘦如柴,身上散发出的味道证明它很久没洗过澡了。可能是因为不太有力气,它并没有尝试挣脱。我抱着它回了家。
我把小狗放在客厅,在碗里盛了一些水,它急急地喝起来。来到明亮的地方一看,原来是一只刚刚褪去稚气的小奶狗。我拿出冰箱里的鸡胸肉,烤好后给它吃,它顾不上好好咀嚼,狼吞虎咽几口就吃下去了。“你饿坏了呀。”没有其他好吃的了,递过去一片面包也被它几口吃完。我又煎了两个鸡蛋,它吃得干干净净,碗底都舔了好几遍。“现在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我看着狗狗说,“今天太累了,我俩都先休息吧。以后的事早上起来再想吧。”
洗完澡出来,小狗已经趴在水槽的脚垫上睡着了。它到底经历了什么?小狗睡得很死,我到旁边看它都不醒。可能它在外面游**了很久,脚掌黑黑的,鼻子也干干的。“晚安。”我对小狗说,然后上床睡觉了。
“你是谁呀?”
祖母看到小狗,喜欢得跟什么似的。刚开始小狗还对祖母很警惕,后来发现对方很喜欢自己,便用两只脚站起来扑在祖母身上。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祖母,我说,正在帮小狗寻找主人,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我也可以养着它。
“它叫什么名字?”
“叫燕麦。我带它去医院做检查时,人家问我它叫什么名字,我就随口说了这个。”
“原来你叫燕麦。燕麦呀,燕麦呀。”
祖母做出用四脚走路的样子,向燕麦走去。
“如果你要去什么地方或者需要人帮忙,就交给我吧。我帮你看着。”
说完祖母把带过来的我的衣服放到了餐桌上。她把掉了纽扣或下摆破了的衣服都为我缝补好了。上次祖母看到我家里随处散落的衣服,就把需要修补的带回了家。再带回来的时候这些衣服都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缝补过的痕迹。
“谢谢您。”
听到我这么说,祖母连连摆手。
“这都不算活儿,相反还很有趣。还有没有了?”
祖母的声音里分明透着自豪。小时候在祖母家的时候,她经常做针线活。她的手特别巧。
“我还记得十岁去熙岭时,您用缝纫机给我做过连衣裙。还用画纸给我做了个皇冠。”
听到我的话,祖母微笑着点了点头。
“针线活是因为眼睛……才不做的吗?”
我小心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