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顿和马尔科姆停止了对食物的争论,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奥丽芙说,亚当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笑呢,小奥?”
她张开嘴巴,想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事情上,但亚当抢先一步:
“好了,我们走吧。”他用的是“我们”,就好像他和奥丽芙是一体的,就好像他们从来都不是假装在一起的。在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卡在了喉咙里,无法变得通畅。“但恕我明年不能再参加和你生日有关的任何活动,事实上,是未来两年之内,而且新开的汉堡店已经被否决了。”
霍顿兴奋地挥了挥拳头,然后皱起眉头:“为什么把汉堡否决了?”
“因为,”他看着奥丽芙的眼睛,“汉堡和脚丫子的味道一样。”
……
“我们应该从解决最突出的问题开始。”霍顿一边说着,一边咀嚼赠送的开胃菜,这让座位上的奥丽芙紧张了起来。她不确定在和亚当单独聊过之前,自己是不是愿意和马尔科姆以及霍顿讨论汤姆的事情。
不过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那就是马尔科姆和亚当互相讨厌对方。”
她旁边的亚当困惑地皱起了眉头,而坐在奥丽芙对面的马尔科姆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了叹息。
“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霍顿继续说,他并没有就此作罢,“亚当在一次论文委员会的会议上说马尔科姆的实验很‘马虎’,属于‘滥用研究经费’,这让马尔科姆很受伤。亚当,我一直在跟马尔科姆说你那天可能只是心情不太好——也许你的某个研究生在邮件里对不定式进行了拆分,或者单纯就是你的沙拉菜不够有机。你要为自己说两句吗?”
“呃……”亚当的眉头锁得更紧了,马尔科姆也把手中的脸埋得更深了,而霍顿则急切地等待着一个答案。奥丽芙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要不要拿出手机拍下这场大型“车祸”。“我不记得那次委员会的会议了,不过听上去这很有可能。”
“太好了,那你就告诉马尔科姆你并不是在针对他,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吃炒饭了。”
“我的老天。”马尔科姆嘟囔着,“霍顿,拜托。”
“我不想吃炒饭。”亚当说。
“那我们吃炒饭的时候,你可以吃生竹子。但现在的情况是我男朋友认为他死党的男朋友,以及我的死党对他有意见,这阻碍了我的四人约会,所以拜托了。”
亚当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死党?”
“亚当,”霍顿用拇指向愁眉苦脸的马尔科姆指了指,“来吧,拜托了。”
亚当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但还是点了点头,转头面向马尔科姆:“不管我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都不是针对你的,有人告诉我,我没有必要那么充满敌意和难以接近。”
奥丽芙没有看到马尔科姆的反应,因为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亚当以及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上。而当他看向她的眼睛时,那个几不可见的微笑变成了一个几乎可见的笑容。有那么一秒钟,就在他看向别处之前,她捕捉到了他的目光,好像那短暂的一秒钟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这让她觉得有点儿似曾相识。她想起了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笑话,还有在夏末的阳光下他们嬉戏打闹的场景。
“完美。”霍顿鼓起掌来,声音大得吓人,“开胃菜点蛋卷,行吗?”
这顿晚饭的确是个很棒的主意,这样的晚上,这张桌子,这个时刻,一切都那么刚刚好。坐在亚当身边,闻着雨水打在大地上泥土散发的味道,看着他灰色棉质亨利衫上在他们溜进餐厅前被突然下起的暴雨溅湿的深色点子,不管以后他们是不是还得就汤姆的事情和接下来的其他事情认真地谈一谈,但现在,她只觉得她和亚当之间是那么舒服自在,就像是轻松地套上一条她最喜欢的裙子,一条她原以为在衣橱中再也找不到的裙子,没想到再次穿上后它依然如此合身。
“我想要蛋卷。”她转头看向亚当。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于是她伸出手,做了一件她觉得无比自然的事情,将他额前翘起来的那撮头发压了下去:“我大胆猜测一下,你应该讨厌蛋卷吧?就像你讨厌世界上所有的美食一样。”
当服务员端来了水,并拿来菜单的时候,她看到他做了一个“小鬼”的口型。准确地说,送过来的是三份菜单。霍顿和马尔科姆各拿了一份,奥丽芙和亚当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又觉得好笑的眼神,然后抓过剩下的那份一块儿看了起来。他们配合得很好:他稍稍倾斜了一下角度,这样蔬菜的部分就出现在了他那一侧,而各式各样油炸的主菜都出现在了她那一侧。这也太巧了,她笑了出来。
亚当用食指在饮料的部分敲了敲:“看看这讨人厌的东西。”他抱怨道。他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一绺热乎乎的头发在空调强劲的吹拂下贴在了她的皮肤上,不由得让她觉得暧昧又愉快。
她粲然笑道:“一点儿都不讨厌。”
“糟透了。”
“你想说的是好极了。”
“我可没说。”
“我宣布这里已经成为我最喜欢的餐厅了。”
“可你连尝都没尝。”
“一定非常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