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假说:如果我不擅长做A活动,那么我被要求参加A活动的概率就会以指数的形式增长。
自从亚当走后,奥丽芙就觉得校园里空****的,其实在她不大可能遇到他的那些日子里也是如此。不过这不怎么说得通,因为斯坦福绝对和“空**”这个词不沾边,学校里总是挤满了上下课的本科生,他们既吵闹又烦人。奥丽芙的生活里也挤满了各种事情:她的小鼠已经大到可以进行行为分析了;她几个月前提交的一篇论文终于得到了修改;她不得不开始为明年搬到波士顿制订具体的计划;她做助教的那门课程马上就要进行期中考试了;本科生们神奇地开始出现在办公室的接待时间里,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地问着总是能在课程大纲的前三行就找得到答案的问题。
马尔科姆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试图说服奥丽芙把真相告诉亚当,到后来——谢天谢地——他终于被她的固执打败,于是转而去冥想,默默消化自己那些持续上演的约会闹剧。不过他烤了几批奶油糖果饼干,虽然嘴上说着“绝对不是在奖励你的自我毁灭行为,奥丽芙,我只是在试着完善我的食谱”,但显然他撒谎了。奥丽芙把那些饼干都吃光了,当他把海盐撒到最后一批饼干上的时候,奥丽芙从后面抱住了他。到了周六,英来参加她们的“啤酒和烤棉花糖夹心饼干”之夜,她和奥丽芙幻想了一下离开学术界,在工业界找到一份薪水不错,并且周末可以休息的工作。
“比如,我们可以在周日上午睡个懒觉,不用再在早上6点的时候去检查我们的小鼠。”
“对啊。”英望眼欲穿,然后叹了口气。电视上正播放着《傲慢与偏见与僵尸》,但她们谁都没有认真在看。“我们可以买到真正的番茄酱,不用再去汉堡王偷拿那些小包装的,而且可以订购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无线吸尘器。”
奥丽芙喝醉了,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翻到她的身边,床板被她压得嘎吱作响:“你认真的吗?一个吸尘器?”
“无线的那种,真的特别酷,小奥。”
“这也太……”
“……什么?”
“只是……”奥丽芙又笑了起来,“有够随意的。”
“你闭嘴,”英微笑着,并没有睁开眼睛,“我有严重的灰尘过敏症。”
“不过你知道吗?”
“你这是准备用《全民猜谜大挑战》(1)里吸尘器的问题来考我吗?”
英的眼角出现褶皱:“不,我一个问题都想不起来。等等,我想也许首位坐到首席执行官位置的女性是在一家吸尘器公司工作的?”
“不是吧?这也太酷了!”
“但也有可能是我现编的,总之我的意思就是……我觉得我还是想要?”
“那个吸尘器?”奥丽芙打了个哈欠,已经懒得去捂嘴了。
“不,我想要的是一份学术界的工作,还有和它相关的所有东西:实验室、研究生、繁重的教学负担、国家卫生研究院的拨款竞赛、不成比例的低薪水,这所有的一切。杰里米说马尔科姆说得对,工业界的工作才是行业的核心,可我只想留下来,成为一名教授。痛苦是肯定的,小奥,但只有这样才能给像咱们这样的女性创造出好的环境,并和那些享有资格的白人男性一较高下。”她咧嘴笑了,样子美丽又凶悍,“杰里米可以去工业界,从雇主那儿赚到丰厚的酬金,但我会继续为我的无线吸尘器投资。”
奥丽芙醉醺醺地端详着英那张雄心勃勃的同样醉醺醺的脸,她突然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她最好的朋友逐渐开始明白她往后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也很清楚自己想要和谁一起生活。这着实让她的胃部产生一阵剧痛,那里似乎是对亚当的离开反应最为强烈的地方,但她把它压了下去,尽量不让自己想太多。所以她伸手去拉她朋友的手,在那里轻轻地捏了一下,把她头发上香甜的苹果味深深地吸进肺里。
“英,你会做得很好,我等不及要看到你改变世界的样子了。”
总的来说,奥丽芙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向前走着,只是这是她第一次有了其他更想做的事,也是她第一次有了想要待在一起的除朋友以外的其他人。
那么,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了,她默默地想。因为亚当不在城里,即便是再小的偶遇机会现在也都没有了,所以这让她觉得生物大楼变成了一个不值得去的地方;在看到一头黑发的人时,她开始习惯性地转头;或者在听到一个低沉的像亚当一样浑厚的声音时,她总失望地发现那不是他;在杰斯提到计划去荷兰旅行的时候,她会想起他;在《危险边缘》(2)节目里,以“恐尖症”(3)为正确答案时,她想到的引导问题是:“害怕打针是什么病?”她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奇怪的地狱里,她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无尽的等待……亚当几天后就会回来,而那个奥丽芙爱上别人的谎言还会继续存在。9月29日很快就要来了,无论如何,指望亚当用看待爱人的眼光去看待她的想法是很荒谬的。总的来说,他能喜欢她,愿意做她的朋友,她就已经很幸运了。
周日在健身房跑步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亚当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了屏幕的顶部,她马上停下来点开他的信息。最先出现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杯装在巨大的塑料杯里的饮料,顶部放着一个像是麦芬一样的东西,图片的底部明晃晃地标着“南瓜派星冰乐”几个字。在照片的下面,是亚当发送的文字。
亚当:
不用别人告诉她,她也知道她现在对着手机咧嘴傻笑的样子就像一个傻子。
奥丽芙:
奥丽芙:
亚当:
亚当:
奥丽芙脸上的笑容久久没有退去,但随后当她想起自己身处的混乱局面时,笑容变成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
她端着一盘组织样本正要去电子显微镜实验室,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差点儿摔倒,而险些一起毁掉的还有“几千美元的联邦拨款经费”。她转身发现罗德古斯教授正看着她,脸上挂着他那充满魅力和少年感的笑容,就好像他们是准备一起去喝几杯找点儿乐子的死党,而不是在读的博士生和她那个从来没有时间读完她上交的任何报告的咨询委员会的前任导师。
“罗德古斯教授。”
他皱起眉头:“我以为我们说好了你要叫我霍顿的?”
他们什么时候说好的?“好吧,霍顿。”
他高兴地笑了起来:“男朋友出城了吧,嗯?”
“哦,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