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场泰山封禅活动便结束了。
宋真宗从汴京出发,到回到汴京,这场祭祀活动一共持续了四十七天。这也成了中国封建王朝帝王的最后一次封禅。因为宋真宗此次封禅,被后世尤为诟病,以后的帝王再不敢轻易去泰山封禅祭祀了。
当然,宋朝这次祭祀泰山活动,一定程度上彰显了国威,给宋朝周围那些国家释放出了宋朝富有强大的信号,这对边患问题有一定的影响。但宋真宗主持的泰山封禅活动,弊大于利。
总的来说,这场祭祀封禅活动是一场劳民伤财的活动,是一场由王钦若、丁谓等人导演的闹剧。可如果仅仅只是如此,倒也没有多少损失。只是,泰山封禅后,宋真宗似乎对封禅祭祀这件事上瘾了。加上王钦若、丁谓等人不断地怂恿,宋真宗沉迷于祭祀封禅之中不能自拔。
在宋真宗封禅泰山归来后,四方果真安定了。尤其是一年后,那位让宋真宗父子都很忌惮的萧太后去世了。宋真宗派出使臣去辽国吊唁,表达了自己的哀痛。但从心理上讲,宋真宗内心是高兴的。甚至,宋真宗将萧太后的死归结于自己封禅泰山的作用。
如此,宋真宗便对封禅祭祀之事更加热衷了,继续举行各种大小祭祀活动。大中祥符四年(公元1011年)宋真宗决定祭祀汾阴,因为汉武帝也曾在这个地方祭祀过。宋真宗还是让王旦全权负责这件事,他对王钦若总有些不放心。(55)
这时候,朝廷各处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水旱问题,自然灾害严重,各地也出现了流民。但王钦若和丁谓等人极力粉饰太平,将这些事情都隐匿不报。王旦虽然知道,却没办法阻止宋真宗祭祀汾阴的决定。随即,宋真宗便带领文武到陕西进行祭祀活动,这场祭祀活动持续了两个多月。
宋真宗从汾阴回到汴京后,便命全国各地的官员都要开始祭祀“四岳”“四海”“河渎”。各处可以按照各路神仙的归属地,修建寺院或者庙宇宗祠,供养各地的神仙。“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时候的祭祀活动,已严重影响到全国的发展,可这是皇帝支持做的事情,那些地方官便将财政收入的一大部分都浪费在了这种事情上。
大中祥符五年(公元1012年),王钦若被提拔为次相,成了名正言顺的宋朝宰相。这时候的王钦若伙同丁谓一起,变本加厉地鼓动宋真宗封禅祭祀。
这一年十月的一天,对祭祀封禅已经上瘾的宋真宗对文武大臣说,上一次告诉他会降下天书的神仙又给他托梦了,说赵氏祖先自称人皇九人中一人,曾转世为轩辕黄帝。后唐时,奉玉帝之命,七月一日降世,主赵氏之族,总治下界,名曰九天司命保生天尊赵玄朗。(56)
既然赵玄朗是赵氏祖先,宋真宗自然是要封祀一番的。不久,宋真宗便加封赵玄朗为圣祖,将其供奉在玉清昭应宫。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玉清昭应宫。这是宋真宗在丁谓、王钦若等人的建议下修建的大型宫殿群。这座宫殿开建于大中祥符二年(公元1009年),历时七年建成,耗资巨大,极尽奢华。
玉清昭应宫修建时,原计划没有那么大,但丁谓等人为了邀功,故意将计划面积扩大了很多。当时的汴京寸土寸金,但为了修建玉清昭应宫,丁谓等人开始了强拆强卖。汴京的很多老百姓,被他们扒了房子,赶出了家门。此举造成怨声载道。
官员张永就曾经说:“竭天下之财,伤生民之命。”(57)
只是这座宏伟的建筑群命运多舛。十三年后,也就是天圣七年(公元1029年),一场大火让这片建筑群变成了瓦砾,留下的部分也成了断壁残垣。当时在位的宋仁宗想要重建此宫,但遭到了群臣的强烈反对。以至于这个玉清昭应宫,只是在历史上闪现了一下,便消失了。但它带来的负面意义远不止它的消亡。
赵玄朗是道家的尊神,祭祀了赵玄朗,道家始祖老子自然也是要封祀的,于是,宋真宗便加封老子为“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
总之,宋真宗在澶渊之盟后起用王钦若、丁谓等人为相,受他们的蛊惑怂恿,大力开展祭祀活动,将咸平之治时积攒的一点儿财富挥霍一空。到了宋真宗晚年,国家政治不明,加上刘娥干政,整个宋朝的政局出现混乱。
宋真宗的祭祀封禅活动,不仅将他自己执政前期积累的财富化为乌有,也影响到了宋仁宗时期的政治。《宋史》里就对澶渊之盟后宋真宗时代的社会进行了评价:“及澶渊既盟,封禅事作,祥瑞沓臻,天书屡降,导迎奠安,一国君臣如病狂然。”(58)
宋真宗封禅祭祀期间,各种花销数不胜数。其中,玉清昭应宫的修建,更是给宋朝经济造成了重大损失,国家一度陷入了赤贫状态。
不难想象,辽宋若没有建立澶渊之盟,而是继续维持两国之间紧张的关系,宋真宗或许会一直绷紧神经,不会搞这些封禅祭祀活动,可历史不容假设。辽宋澶渊之盟后,宋真宗便如李沆预言的那样,开始大兴土木、封禅祭祀,把国家的财富都挥霍于个人的喜好上,给继任的宋仁宗留下了一时半刻无法解决的难题。
(1) 《宋史·志第一百一十五》:“景德二年,王钦若罢参政,真宗特置资政殿学士以宠之,在翰林学士下。十二月,复以钦若为资政殿大学士,班文明殿学士之下,翰林学士承旨之上。资政殿置大学士,自钦若始。自钦若班翰林承旨上,一时以为殊宠。”
(2) 职官爵位,朝班位次。
(3) 《宋史·列传第四十》:“准在相位,用人不以次,同列颇不悦。它日,又除官,同列因吏持例簿以进。”
(4) 《宋史·列传第四十》:“十月晨朝,至崇政殿庐,疾暴作,真宗步出临视,已不能言。诏内侍窦神宝以肩舆送归第,卒,年六十八。”
(5) 《宋史·列传第四十》:“车驾临哭,废朝五日,赠太傅、中书令,谥文简。”
(6) 《宋史·列传第四十》:“毕士安善人也,事朕南府、东宫,以至辅相。饬躬慎行,有古人之风,遽此沦没,深可悼惜。”
(7) 《宋史·列传第四十》:“一日会朝,准先退,帝目送之。”
(8) 《宋史·列传第四十》:“陛下敬寇准,为其有社稷功邪?”
(9) 《宋史·列传第四十》:“澶渊之役,陛下不以为耻,而谓准有社稷功,何也?”
(10) 指战败国在敌人兵临城下(或大军压境)的严重威胁下,被迫订立的屈辱性条约。
(11) 《宋史·列传第四十》:“以万乘之贵而为城下之盟,其何耻如之!”
(12) 《宋史·列传第四十》:“帝愀然为之不悦。”
(13) 《宋史·列传第四十》:“陛下闻博乎?博者输钱欲尽,乃罄所有出之,谓之孤注。陛下,寇准之孤注也,斯亦危矣。”
(14) 《宋史·列传第四十》:“明年,罢为刑部尚书、知陕州。”
(15) 《宋史·列传第四十》:“祀汾阴,命提举贝、德、博、洺、滨、棣巡检捉贼公事。”
(16)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十六》:“上始闻王均反,即以户部使、工部侍郎雷有终为泸州观察使、知益州,兼提举川、峡两路军马招安巡检捉贼转运公事。”
(17) 《宋史·列传第四十》:“幸亳州,权东京留守,为枢密院使、同平章事。”
(18) 《宋史·列传第四十一》:“为王公迟我十年作宰相!”
(19) 《续资治通鉴·卷三十三》:“临终,语其子曰:‘我别无过,惟不谏天书一节,为过莫赎。我死之后,当削发披缁以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