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奥回过头,文森特正努力睁开眼睛。
“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提奥转身看着画中的女孩,“是当地人吗?”
“不是……”他的声音微弱,几乎就是在吐气时动了动舌头。
提奥单膝跪地,像侦探勘查犯罪现场似的扫描着画面。
“当时她也在吗?”
“嗯?”文森特又闭起了眼睛。
“她就在案发现场,对吗?”提奥提高音量。
文森特闭着眼睛,嘴里支支吾吾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嘿!”提奥朝文森特吼了一声。
“嗯?”文森特勉强将眼皮撑开一条缝。
“你开枪时,这个盖比也在那儿,对吗?”提奥铿锵有力地吐出一个个字。
“我想……是的。”
《花园里的玛格丽特·加歇》(MargueriteGatheGarden),1890
亲爱的提奥:
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非常清楚,自己肯定是有用的。它非常清楚,自己必须去做些什么,但它做不到。它想不起该做什么了,那是一种模糊的想法。它对自己说:“其他的鸟都在筑巢、孵卵、育崽。”于是它用头狠狠地撞笼子的栅栏,但笼子纹丝不动,它却被撞得生疼。
“真是只闲得发疯的鸟啊!”一只路过的鸟儿感叹地说。
但囚鸟没有死,而是继续活了下去。
可是,大迁徙的季节到了,它陷入了巨大的忧伤之中。它的主人说:“它在笼中应有尽有,什么都不需要。”但它望向笼外,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内心深处强烈地反抗着命运。
我被关在笼子里!我被关在笼子里啊!而你却说我什么都不需要!你这个白痴!是啊,我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自由。请给我自由吧,请让我像其他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吧。我知道,囚鸟会有获释的一天,尽管那一天遥遥无期。被败坏的名声、贫穷、恶劣的环境、不幸,这些都会将你变成囚徒。有时候说不准是什么束缚了自己、禁闭了自己、埋葬了自己,但却又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些栅栏。这一切都是幻觉、是想象吗?
上帝啊,这一切还要持续多久?
这封信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希望你不要见怪。
在想象中同你握手。
你的
文森特
1880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