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保罗·高更的点子
“我就是那个——受精卵。”
保罗·高更脱下红色的贝雷帽,微微踮起脚后跟鞠了个4。5度的躬。
深夜的咖啡馆里,气氛有些尴尬。坐在文森特对面的伯纳德,就像个被警察逮住的扒手。高更看上去倒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满脸堆笑地看着他俩。
“刚才多有冒犯,恕罪恕罪。”
文森特心想赖是赖不掉了,干脆站起来朝高更伸出手,高更也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事实上,你说得一点都没错。”高更说,“我在艺术圈,就是个受精卵。”
他指指伯纳德身边的一把椅子:“能加入你们吗?”
“当然。”文森特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要叫点东西吃吗?”
“可以吗?”高更拍着肚子,“我正好饿了。”
文森特坐下时瞄了一眼高更刚才坐着的那张桌子——看起来他在那儿坐了半天什么都没点。文森特居然完全没注意到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那儿的,能这样不动声色地听别人议论自己,也真是沉得住气。
高更举手叫来侍者,点了一块牛排、一盘芦笋,又拿起桌上的半瓶酒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将它放回原处。“先生们,这家店有一款不错的红酒,不知你们是否愿意试试?”
……
最后结账时,侍者拿来一张45法郎的账单,高更急忙做出掏钱包的样子。文森特按住他的手说:“今天说好我请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高更真诚地笑着。
……
当第四瓶红酒下肚时,伯纳德已经跟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总能让气氛变得融洽,并让所有人都变得可爱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文森特开始觉得高更这人也没那么讨厌,至少没有莫奈说的那么讨厌。
酒精确实是个好东西。
高更将瓶中最后一点酒同文森特分了,晃晃悠悠地举起酒杯:“敬受精卵!”
两人一口干掉。
“文森特!”高更把酒杯推到一旁,“我有个很棒的点子,还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文森特目光呆滞地望着高更。
“你想听吗?”高更问。
文森特笑了,高更也跟着一起傻笑起来。
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傻笑了1分钟,最后高更说:“认真的!我有个好点子,你听听吧?”
他将酒杯推得更远了些,把胳膊肘架在桌子上,像是准备发表重要讲话。
“我以前是个生意人,那小子应该已经跟你介绍过了。”他朝趴在桌上的伯纳德瞄了一眼,“对我这种生意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调配资源。你懂吗?”
文森特摇摇头。
“好吧,我尽量说得通俗些。”高更说,“巴黎的艺术市场已经趋于饱和……”
“能再通俗点吗?”文森特问。
高更想了想:“好吧,这么说吧,在巴黎,如果你往街上丢一颗炸弹,炸死三个人,其中至少有一个是画家。”
文森特掰着手指,脑子里想着另外两个死者是干吗的。
高更越说越大声:“巴黎画画的人比看画的人还多,人人都想成为印象派。他们画的题材也都千篇一律,火车啊、赛马啊、芭蕾舞女什么的……这些题材,人们早就看腻了!印象派也已经过时了!”
“印象派已经过时了?”文森特拍了拍额头,一脸遗憾,“妈的,我正想加入他们呢。”
“千万别!”高更轻拍文森特的手臂,“你一定得听我的,兄弟!这件事我最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