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噢!我的烟斗!
提奥在文森特7平方米的小房间里来回踱步,其实从房间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一共只需要三步,所以提奥基本上就是在原地转圈。
文森特躺在**,虽然身体不能动,头脑却特别清醒。他很想问弟弟这样原地转圈会不会头晕,但却连开玩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对一个中枪躺在**的人来说,用手托着嘴里的烟斗已经是高难度动作了。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提奥在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这时文森特忽然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提奥把耳朵凑到文森特面前。
“我……知道该怎么办。”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就像是吐气时稍微动了动舌头。
“怎么办?”提奥问。
“等死。”
“别胡说……”提奥几乎向后跳了一步。
文森特本想说句俏皮话缓和一下气氛,但却被一阵咳嗽折磨得差点当场毙命。
“还是去医院吧。”提奥说。
文森特摆了摆手,满头大汗,拿着烟斗的手捂着伤口,仿佛正在阻止把自己的肺从伤口咳出来。
“总会有什么办法的……”提奥又开始踱步。
文森特招了招手,接着用眼神示意提奥坐下。
提奥环顾四周,屋里只有一把椅子,上面还堆满了脏衣服。
他看了看那堆衣服,又看看文森特,文森特点了点头。
提奥也点点头,走过去像捧青花瓷一样把那堆衣服举了起来,放到地上,然后双手端起椅子,转身,向前踏出一步,目测了一下距离,又踏出半步,把椅子放在床边,笔直地坐了上去,脱下帽子,接着环顾了一遍房间,没找到能挂帽子的地方,于是掸了掸帽子上的隐形灰尘,又戴回脑袋上。
文森特总算不咳了,他躺在**,仿佛在欣赏提奥和一把椅子跳华尔兹。房间里特别安静,兄弟俩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谁都没说话。
“文森特?”提奥打破寂静。
“嗯?”
“到底怎么回事?”
文森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抬头看着提奥,挤出一个苦笑。
“他们说你朝自己开了一枪?”提奥问。
文森特没有回答,他叼着烟斗,望着墙角的那幅《白衣少女》。
“真的吗?”提奥又问。
文森特依然盯着那幅画,什么都没说。
提奥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那幅画,又看看他,觉得自己像是个被蒙在鼓里的白痴,这让他很恼火。
“唉!文森特……”提奥的声音有些发抖,“看你把自己活成什么样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训斥自己的儿子,事实上,提奥的儿子可比面前这个满脸胡楂儿的男人让人省心多了。他儿子也叫文森特,还不怎么会说话,更不会用手枪崩自己。
“嘿!提奥……”文森特用极为细小的声音说。
“什么?怎么了?”
文森特勾了勾手指,让他凑过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提奥把一只手按在床沿上,将耳朵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