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画家才去那儿。”盖比耸了耸肩,“画家能有什么杀伤力?”
她被自己的话逗笑了,笑声清脆悦耳,文森特心想她唱歌一定会很好听。
“那你干吗要跟踪我?梵……”
“梵高。”
“你想睡我,对吗?”
她说这话的表情就跟谈论天气一样自然。
文森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还从没被问过这种问题,心想即使“劳动妇女”也不会这么直接。随即他就意识到这一定是个陷阱。自己刚在她面前勇敢大方地承认自己是个跟踪狂,紧接着再承认自己想睡她?这可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这么做的话她很可能会叫警察。
“不!当然没有!为什么你会这么问?”文森特一脸坚定。盖比仰着头,打量着面前这个红发大高个,绿色的眼珠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文森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尊**的古罗马雕塑,而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杏花香,又让他觉得做雕塑也未必是件坏事。
“啧啧啧……都写在脸上了。”她双手抱在胸前,表情活像个在给“下流癌”晚期患者下最终诊断的外科大夫。
“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文森特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是不是想让我做你的模特?”盖比嘟着嘴,斜眼瞧着他。
“那倒没有……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也行。”
“我就知道!”盖比翻了个白眼,“画家都一个德行!”
文森特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但以他对“女人”这种生物的了解,这种情况下还是先住嘴为妙。
“小姐,愿不愿意做我的模特?”盖比拿腔拿调地模仿着男人的声音,或者说是模仿着她自以为的男人的声音。
“就没点儿新套路吗?”她翻了个白眼。
“什么套路?”
“邀请女孩做模特通常是画家的开场,然后再用‘缪斯女神’那套来升华,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你就已经躺在女孩身边抽烟了。”她叉着腰,朝文森特探了探身子,“何不干脆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勾搭省掉,直接进入正题呢?”
文森特点了点头,又马上摇头。
“没你说的那么快……”
“什么快?”
“你说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在抽烟了?不不不……”文森特摇着头说,“我怎么可能那么快?而且……我习惯抽烟斗。”他掏出烟斗在盖比面前晃了晃。
盖比差点笑出来。如果光线不那么昏暗,或许可以看到她正在掐自己的胳膊。
“我能改一下口供吗?”文森特挠了挠脸。
“什么口供?”
“其实我并不是在跟踪你,”他耸了耸肩,随手指了指身边的一块墓碑,“我其实是来看望……玛格……玛格丽特太太的。”
他眯着眼睛,念着墓碑上的名字。
盖比终于还是没有绷住,扑哧笑出声来。她顺着文森特指的方向,看了看墓碑上雕着的那个慈祥的老妇人,道:“不要在墓碑前开这种玩笑,实在太无聊了。”
“你说得对。”文森特脱下草帽,转过身毕恭毕敬地向墓碑鞠了个躬,“请原谅我的冒犯,玛格丽特夫……等等……”他朝墓碑跨了一步,弯着腰念道,“马戈特夫人。”
盖比捂着嘴转过身去,整个背都在抖。
“你也不用那么伤心,盖布里埃尔小姐。”文森特说,“毕竟,马戈特夫人已经过世63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