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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日本顾问酿的血债(第2页)

刘海涛实在看不过眼,就走回去招手叫了胶皮车,把翟小倩抱上了车,把她送回了家。刘海涛这么做,不知道父亲的在天之灵会怎么看他。他记恨翟小倩把父亲咬了出来,但他也感谢她没有咬自己。留下了他这条生命,他就可以复仇。翟小倩的事,他敢做,他能做;而父亲的后事他想做理智却提醒他不能做。最后是警察局通知商铺的伙计来给父亲收的尸。军马的事情一方面是干脆麻利让他痛快淋漓,另一方面是牺牲惨痛让他肝肠寸断。

转过天来,翟小倩的母亲找到杂志社,把刘海涛叫到门外说,翟小倩不想活了,屋里没人的时候,就在房檩上拴了绳子,要自尽,怎么办啊!刘海涛一听这话,说,我去看看。因为翟小倩在宪兵队面前毕竟保护了自己,假如她知道周掌柜是刘海涛父亲的话,也绝不会把周掌柜吐露出来。刘海涛感觉自己应该在关键时刻帮翟小倩一把。怎么帮,只能是精神上帮。刘海涛送走她妈,就向马向前请了假,骑着自行车回家把藏在瓷罐里的那本书揣在怀里,来到了翟小倩的家。

一些人认为翟小倩是风尘之女,是害人之女,但刘海涛相信她更是受害之女和保护了自己的侠女。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书刘海涛相信她能够读得下去。他把书郑重其事地交给她,告诉她,我过两天来取,这可是让人脱胎换骨的书,更是让人掉脑袋的书!翟小倩两眼无神,被动地接了过去。可能出于对刘海涛的相信,她把书拿过去的时候,紧紧地抱在怀里。

刘海涛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文不对题,是不是不合时宜,是不是有欠稳妥;但当时他就感觉翟小倩眼下缺的就是保尔那种爱憎分明的感情和强大的精神力量,以及圈里人才说而翟小倩这样的圈外人只能意会的“阶级仇民族恨”。谁知道呢!

两天后,刘海涛去取书的时候,翟小倩似乎变了一个人,精神振作了很多。她小心翼翼地将书还给刘海涛,然后说:“这样的书,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这辈子能读到这么好的书也不枉来一世了不是?鲁迅先生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现在就感觉保尔是我的知己,我在精神上与保尔是相通的。”

刘海涛说:“希望你能从中悟出一点什么。”

翟小倩点点头道:“是的,我已经悟出了很多东西,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的,需要好好思考。”

刘海涛说:“那你就好好思考吧。”

刘海涛感觉自己送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就行了。至于她能思考出什么,那是她的事了。

《东亚晨报》登出了这样的消息:《共匪周家栋,抢军马未遂,被皇军击毙》,胡编乱造了一堆内容。不过,一个信息被真实地传了出来:周家栋商铺的掌柜,确实死了。刘海涛之所以要这么说,是因为几天以后他接到上线来稿,里面有这样的话:“周掌柜远出西山坳往西,姜掌柜将至炒米店送米。”

既印证了上级领导了解了父亲牺牲的消息,又送来对炒米店敌人进行惩罚的消息。因为,据刘海涛所知,炒米店的敌人非常猖狂。

炒米店据点位于天津西,据点里驻着伪治安军赵德谦的一个分队。这个伪据点在村口设卡,盘查行人,动辄用鞭子抽,用枪托捣,而且“雁过拔毛”,甭管值钱不值钱,见面分一半,甚至抢走一大半。群众早已恨之入骨。为了拔掉这个钉子,狠狠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梁海天责成姜其武继续做这件事。

“有困难吗?”梁海天问。

“如烹小虾!”姜其武道。

姜其武带了五名游击队员,化装成小商贩,从沙窝过南运河,顺大堤到津浦铁路一侧,侦查敌情。这时一个挑着扁担卖土豆的小贩走了过来,姜其武便走上前去搭讪,问过据点难不难。小贩说:“据点到了天黑就把守不严了,伪军们都躲进据点打牌去了。”

好,那就等到天黑。一干人在土沟里捱着,等到天完全黑了以后,大模大样地走了出来。当他们来到据点跟前的时候,站岗的哨兵一拉枪栓道:“哎哎,怎么还往前走,干什么的?”游击队员道:“做小买卖的,天黑了,找个店住。”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走到跟前。哨兵借着昏暗的汽灯灯光上下打量来人,就在他发生疑问要端起枪来的时候,姜其武的驳壳枪已经抵住了他的肚皮:“放老实点,我们是八路军,把手举起来!”

哨兵吓得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乖乖举手,把枪交了。一个游击队员把枪拿过去,站在他的位置。姜其武把这个哨兵拉起来说:“走,带我们进据点!”一干人进入据点以后,四个游击队员个个手里举着手榴弹,一叠声喝道:“我们是八路军,缴枪不杀!”十几名打牌的伪军二话没说就把大枪一支支交了上来。此次战斗没费一枪一弹,缴获一支手枪十几支大枪,子弹、手榴弹若干,还有电话机一部。姜其武把这伙人集中起来讲了一通抗日道理,和目前形势,便将其全部释放。但临走撂话说:“从现在起,如果老百姓再反映你们为非作歹,我们可随时来拔你们的钉子!”十几个伪军磕头作揖连连称是。

事情是不是到此结束了?没有。转过天来,姜其武就又进市了。刘海涛当然不知道他进市,刘海涛是在父亲的商铺里碰上了他。商铺伙计自从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就又招了另外的伙计,而他做起了掌柜。商铺换了牌匾,写上了“郭明振商铺”。由此,刘海涛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郭明振,那个伙计叫陈小五。因为刘海涛不便挑明与父亲的实际父子关系,所以,父亲身后留下的物质财产刘海涛一点也继承不了。父亲有多少钱刘海涛也不知道,等于全让郭明振接过去了。而郭明振一分钱也没给刘海涛,也说明他确实不知道父亲与刘海涛的实际关系。

姜其武对他们这些人仍然真真假假,只是说,他进城来是来采购,说冀中那边入冬以来棉布紧缺,要赶紧抓一批货。郭明振便和陈小五做起盘算,研究怎么进货,怎么出货。而姜其武单独把刘海涛拉到后面,说:“海涛,组织上让我处理杂志社的小野,给老百姓出一口恶气,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但究竟怎么处理小野,姜其武并没有说。他们之间的这种若明若暗的关系,是不便多问的。

谁知,转过天来姜其武竟亲自来到了《大天津》杂志社,他拿着一本登载着小野照片和刘海涛的文章的杂志说要请刘海涛签个名字,是以这个名义骗过了门房,进了他们的编辑室。那年月通讯手段非常落后,想联系的话除了写信,就是直接谋面,一般人打不了电话。因为电话不普及。见了面,刘海涛假装和他不认识,只是公事公办地给他签了名字,他也假门假事地向刘海涛道了谢,还说了一些让人肉麻的话,就退出去了,刘海涛便出去送他。刘海涛能感觉到,屋里的几个人都在看着他们的背影。

出了杂志社大院,姜其武眯起眼睛问刘海涛:“组织上让我除掉小野,你感觉哪天合适?”这话问的非常贴心,显露出他们是真正的同志。刘海涛说:“前几天三不管跤场刚摔死一个日本浪人,这两天趁乱除掉小野应该正当其时。”姜其武问:“小野一般白天在哪儿办公?”刘海涛说:“有时在杂志社,有时在《东亚晨报》,还有时在市商会,没事的时候喜欢到劝业场旁边的华清池泡澡,因为那里有正宗的沙窝萝卜,和正宗的正兴德上好花茶。”姜其武道:“这个恶魔倒是很会享受啊。”刘海涛点点头,说:“最近小野情绪低落,想必是受到了宪兵队追究。说不定现在正在华清池泡澡消愁呢。”姜其武又说:“你能不能把劝业场、华清池的情况简单跟我说说,待我见了小野的时候,也能胡侃几句不是?”

刘海涛说:“好吧,是这样:二三十年代的时候,一些军阀政客、阔佬遗少到劝业场一带购地盖房。就连奉系头子孙传芳,也买地转租办起了‘华清池澡堂’。记住,西安旁边也有一个华清池,那是杨贵妃曾经洗过澡的地方,与天津这个是两码事。”

姜其武哈哈大笑:“对,如果我把杨贵妃抩到天津头上,就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了。”

刘海涛继续说:“那么,劝业场是谁创办的呢?谁给它起的名字,‘劝业’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呢?20年代初的时候,一个铁匠的儿子,打算换一种活法,换一种方式赚钱。他的祖上守着一间铁匠铺,曾经为太平天国、义和团和清王朝制造过刀剑枪炮。而现在他却要在租界边上建起一座商场,并且说服了前清的农工商大臣庆亲王载振入伙。这个会说几句德国话的铁匠叫高星桥。不过此时他已经不再是铁匠,已经跻身中国当时的‘三大地皮王’之列。高星桥想开办一座与洋人的商场相媲美的大商场,却不知道应该选在什么地方。于是他就派人到天津卫各条大街去做调查。他让这些人分别站在不同路口,每看见走过一个人,就在自己口袋里放一颗黄豆。最后,从各条大街回来的人将黄豆倒出来一数,发现在旭街(和平路)与福煦将军路(滨江道)十字路口人流量最大。于是,高星桥便拍板定案,选定这个地方,以重金购置地产,请法国建筑设计师穆乐设计,盖起七层的劝业场。记住,此种建筑风格叫‘折衷主义’风格。”

“等等,‘折衷主义’风格是什么意思?”

“就是当时中西合璧、古今融合的一种时髦风格。起初想盖十一层,但因资金不足而告罢。高星桥决心盖出最好的商场,就连门头的匾额也精益求精。‘天津劝业场’这五个大字,就是号称‘天津第一笔’的华世奎书所写。记住,华世奎是清末老翰林,末代皇帝溥仪的退位诏书就出自他的手笔。高星桥知道他重农轻商,让人给他送去500大洋,一个字100大洋,他才题写了牌匾。劝业场,无愧为天津的‘城中之城’、‘市中之市’,既五彩缤纷,又光怪陆离。古典的,现代的,世俗的,摩登的,土的,洋的,什么都有。‘南有上海大世界,北有天津八大天’这话不是瞎吹。劝业场的一、二两层楼及三楼的一部分租给铺户或货摊,经营日用百货、布匹、器皿、钟表、首饰、文房四宝、旧书、古玩、工艺品等;四、五、六、七层是剧院、影院、茶社等游艺场,设有天华景戏院、天乐戏院、天宫影院、天会轩戏院、天露茶社、天纬台球社、天纬地球社、天外天屋顶夜花园,号称‘八大天’。你可以在里面听京戏,听相声,听大鼓,看电影,看杂技歌舞。无冬历夏,你都能在里面吃到‘冰搅凌’和‘雪花落’。”

刘海涛竭自己所能,一口气给姜其武讲了一大堆。姜其武频频点头,说:“足够用的了,甭说应付一个鬼子,就是应付天津人,也够用了。”

送走了姜其武,刘海涛想透透空气,就来到海河边,慢步徜徉。看着浑黄的海河水在缓缓东流,脑子里预想着姜其武怎么除掉小野。姜其武这个人与梁海天风格迥异,虽然不能指挥千军万马打大仗,但拔除一个据点,歼灭一个鬼子,应该手到擒来。刘海涛正遛着,突然孔德贞出现在身边。

“你今天怎么这么闲在?”孔德贞问。

“我心里烦闷,在海河边遛遛。”刘海涛说,一边伸出手和她相握。

“我也是,我作画作累了,就到海河边遛遛。但总让人心里不痛快,刚才,我就看到河里漂过几具尸体,看身上的衣服都是些穷人。”

“是啊,如果是你这样的有钱人,怎么会逼得跳河呢?”

“你怎么把目标对着我啊,我要没钱,你为难的时候找谁去借钱啊?”孔德贞捶了刘海涛肩膀一拳。

“是啦是啦,我可是仰仗你这棵大树乘凉呢。不过,我告诉你一个噩耗,我曾经找你借钱赎出来的周掌柜去世了。”

“因为什么?身体有病吗?”

“不是,回头我告诉你。”

“周掌柜是个好人。”

“是啊,不是好人也不会成为我的朋友。”

“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你传单上写的那个蓟县县长丁五金调到市公署做副市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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