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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壮士西去(第2页)

刘海涛道:“现在,为翟小倩带来这枚证章的人还在市里,你要不要见见他?但前提是你不要伤害他,他也是抗日人员。”

张志强道:“我不见。没必要。你介绍的这个人很可能恰巧就是把证章借给翟小倩的人。”

谈话进行不下去。刘海涛又拿着证章去找孔德贞,结果孔德贞也提出要看看文字证书。刘海涛几乎气得眼睛出血:“我的德贞大画家,你也不想想,把那种文字证书带进市里,对携带者和翟小倩来说,面临的不都是灭顶之灾吗?”

但孔德贞看了证章以后,却初步断定刘海涛是共产党方面的人,她说:“一直以来我就怀疑你是为共产党做事,现在更证明了这一点。这样的证章一般人是弄不来的。如果放在张志强身上,他倒有可能弄来一枚国民党军统的证章。所以,我可以告诉你,这枚证章救不了翟小倩。”

刘海涛精神上几乎要崩溃了。

他回到杂志社以后,冥思苦想,不知道应该采取什么办法能保住翟小倩的一条命。

此时上线又寄来一份稿件,里面诉说“老家”缺医少药的情况,嘱托自家人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以把药淘换来为宗旨。

新问题和老问题纠结在一起,让他一筹莫展。怎么办呢?吴友善曾经为刘海涛指出过路径,但困难太大了,刘海涛感觉他根本无法完成。他不具备这种能力。把持大红桥码头的洪帮头子牛万里是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吃过见过的老江湖,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会被他看在眼里。

这时,《东亚晨报》登载一条消息,华北戏院因演出有抗日倾向的剧目被日本人查封。说日本人以中日亲善为重,没有抓捕汪家班,而是将汪家班驱逐出市。

刘海涛一声暗笑。是被驱逐的,还是被安全送走的,只有自己最清楚。但上线并不知道他掩护了汪家班出城。他没法与上线取得联系,既不能向上线请示,也不能向上线汇报。姜其武来市里,是不定期的,而且,姜其武似乎与刘海涛的上线也没有直接联系。郭明振那种人,刘海涛又对他不是十分信任。一时间,他感觉眼下的工作难度极大。

在杂志社召开的编辑例会上,松本提到了汪家班,还提到了翟小倩的小说《浴火女人》,似乎有追究和株连的意图,刘海涛便赶紧解释说:“松本先生,不要把翟小倩的小说和汪晓秋的京剧联系起来。汪家班是把翟小倩的小说改编成剧本的,内容做了很大变动。否则的话,市公署也不会把翟小倩命名为‘荣誉市民’,还亲自给她颁发奖章不是?”

松本非常狡猾地转着眼珠,说:“汪家班的,如果没有内线策应,怎么会提前跑掉?”

此时马向前就出来打圆盘了,说:“松本先生,咱们杂志社的人没人去华北戏院找汪家班,估计是汪家班做贼心虚,见势不妙就全溜了,大日本皇军的威势他们是不敢不顾及的。”

松本想了想,点点头,说:“你们的,不要被市公署的举动冲昏头脑,事情的非常的复杂。你的,马桑,头脑的过于简单了。”似乎他看出了事情的端倪,又抑或敲山震虎诈诈马向前。他虚起眼睛,狡诈地扫视会议室里在座的每一个人。当他扫视到刘海涛的时候,说了一句:“刘桑,你的,是《浴火女人》的责任编辑,难道汪家班的人没和你联络,就开始改编剧本了吗?”

对此,刘海涛已有思想准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野为什么被处决》的传单,鞠着躬双手呈给松本,说:“报告松本先生,我在邮局送来的《东亚晨报》里发现了这个。”

话题一下子被岔开了。松本态度有所缓和,接过传单,迅速看了几行,说:“阿嘎立马西大,我的知道了。”手拿传单,突然站起身来,两个脚跟一并,朝着没人的方向鞠了一躬。似乎那边有着小野的亡灵。但刘海涛断定,松本想到小野的下场,一定会有所收敛。因为,从目前情况看,松本比小野要内敛得多,深沉得多,不那么容易冲动。不论如何,眼下松本不再提汪家班问题了。

散了会,刘海涛告诉马向前,说他去找孔德贞,再约一幅画,就先走了,临走告诉翟小倩:“我如果不回来,你不要出门。”翟小倩连连点头。

刘海涛找到孔德贞的时候,孔德贞正在家里哭得昏天黑地。几乎昏厥。见刘海涛来了,她慢慢地停止了号哭,却仍旧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伯母跟刘海涛诉说了这样的事:

张志强从监狱里放出来以后,一边养伤,一边策划了几次行动。但他有所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始终在日本特务队的监督之下。对这一点,张志强本人没有觉察,孔德贞也没有提醒他。眼下,孔德贞已经完全爱上了张志强,热恋中的人往往是做事最果敢,最一往无前,却又是智商表现最低的时候。

昨天晚上,孔德贞到张家为张志强过生日,晚上就晚回来一会儿,九点钟还没走。这时,随着一声警车的呼啸,一卡车日本宪兵突然驶到张家门口,包围了张家。张志强一家本来住在西四北四条,前不久刚搬到北马路的一个小独院。当时,院外日本兵砸门的时候,张志强就马上反应过来了,说:“德贞,你陪着我爸我妈,我要到厨房去把文件烧掉。”孔德贞连忙点头答应。她明白,张志强手里肯定保管着“抗日杀奸团”的有关文件,这些文件如果落入日军之手,会给他所在的组织带来灭顶之灾。而张志强此时想逃生的话,从后窗跳出去,趁着夜色应该不成问题。但他放弃了逃生,而是快速来到厨房,一张张焚烧起文件来。

日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院门撞开以后,立即将堂屋的几个人控制住。然后挨个审问张家的人,问张志强逃到哪去了。张家人异口同声说不知道。但深冬的西北风将院子背阴角落的厨房飘出的烟味刮了过来,日军立即包围了厨房。日本宪兵让翻译官喊话,叫张志强主动出来投降。张志强理都不理,只是一味地焚烧文件。日本人闻到烧纸的味道,恼羞成怒,便将厨房门撞开,但两个日军刚要往屋里闯,“啪啪”两枪,这两个日军应声而倒。翻译官便用日语喊叫:“不要往屋里闯,他们杀奸团的人枪法准极了!”但日本宪兵却踹了他一脚,说:“巴嘎!你的冲在前面的!”

翻译官便猫着腰,端着手枪,边喊话边往前走:“张志强兄弟,别开枪,咱有话好好说!”可是,话音未落,一声枪响便将他撂倒了。张志强枪法精准,弹药充足,一边快速焚烧文件,一边始终把日本宪兵压在火力线之外。这时一个汉奸说:“别急,我有办法,把张志强对象拉过来!”便把孔德贞拉来当作活盾牌,挡在前面,一步一步逼近张志强藏身的厨房。29岁的张志强在黑灯影里沉着应对,稳稳地举起手枪,扣动扳机,“噼呦!”子弹擦过孔德贞的耳边,正打在探头窥视的汉奸的脸上,汉奸当场毙命。

日本宪兵包围张家,本来想抓一个活的张志强。谁知僵持良久难以得手,只得架起机枪向张家厨房扫射。双方对射了一阵,张志强的枪声渐渐停止,日本宪兵和汉奸便冲进厨房,发现张志强已身中数弹而亡,所有文件都已销毁,地上只是一堆灰烬,什么都无法辨认。汉奸猛踢张志强的尸体,却被日本宪兵厉声喝止。日本宪兵对汉奸说:“他的人的大大的,你的狗的大大的。”并脱帽向张志强鞠躬。

后来刘海涛才知道,张志强是天津抗日杀奸团的首领之一。因为叛徒告密,张志强英勇牺牲。但从他这个环节,没有泄露出任何情报。一场血雨腥风之后,天津的抗日杀奸团余部转战到上海,据说国民党军统上海站把他们作为军统外围组织,但对他们除每月发放370元法币,并没有其他支持。直至1946年抗日杀奸团解散,少数人加入了军统,多数团员则血气方刚地拒绝了军统许诺的军衔,各自浪迹天涯。此为后话。

面对这种情况,刘海涛能说什么呢?只能安慰了孔德贞一番,说只要有空,刘海涛就来孔家看望,有什么家务活需要帮忙的,只管说。然后刘海涛朝着门外的方向鞠了四个躬。天津人讲究“神三鬼四”,对死者应该鞠四个躬。然后他就告辞了。原想和孔德贞谈谈翟小倩的问题,眼下情况如此,还怎么开口呢?不过,依现在的情况看,如果几天之内没人再跟踪翟小倩,就说明“抗日杀奸团”撤离天津了。道理很简单,不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在日伪军面前,都处于劣势。既然组织完全暴露了,只要头脑清醒,余部就应该立即撤走。

几天之内,情况十分消停。刘海涛不能不继续家访孔德贞,继续向她约画稿。孔德贞神色黯然地告诉他说,你可以把翟小倩放回自己家了,现在杀奸团已经撤到了上海。

刘海涛听了这话自然很高兴,但并没有立即将翟小倩放回家,而是又“同居”了几天观察动向,见完全消停了,才将翟小倩送回她的家里。而翟小倩已经完全适应了与刘海涛共同生活的二人世界,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恋恋不舍,抱住刘海涛亲个没完。但该走终归还要走,刘海涛做事是坚守自己的底线的,不到火候不揭锅。而且,应该揭谁的锅,他也并没想好。危机的潮水淹没了以往父亲之死留下的铁槛,让刘海涛走进了翟小倩的人生。当他要决定最终的选择的时候,他不能不犹豫再三。而翟小倩的主动和热烈无助于他的选择。他需要假以时日好好思考,打破既成的观念对自己的束缚。

此间,裴玲曾经邀请刘海涛去家里做客,因为裴玉光调到市公署以后,工作似乎是遂心的。尤其丁五金离去(死了)以后,人事上发生一些变化,好几个人因丁五金之祸而得福,裴玉光也沾了这个光被提为秘书处正处长。河马科长被提为副处长,而吴友善则提为正科长。一系列的变化让这些人喜笑颜开,他们真希望市公署的人不断到日本去“长期工作”。裴玉光心情愉快,就在家里设宴招待刘海涛。刘海涛则借机说起棉布出市不行,要出城证,而且要有处级官员签批的事。裴玉光问:“怎么,你在做买卖吗?”

刘海涛道:“是的,伯父。我在杂志社的收入太少了。现在一点存项也没有,将来怎么娶媳妇啊。”裴玉光对刘海涛的这种回答非常满意,说:“是这样,年轻人么,应该有雄心大志。现在我已经掌管了秘书处的瓢把子,一个月签批一笔两笔的没问题。但有一宗,你要和裴玲二一添作五,你不能沾了我的光而独吞。”

刘海涛对裴玉光的回答也很满意,就说:“这没问题,多给裴玲一些也没问题。裴玲要六,我要四就行。”裴玉光点头同意,两个人便碰杯喝酒。在他们觥筹交错的时候,裴玲悄悄地离开了桌子,伯母也借着给他们添菜热饭而离开了桌子。刘海涛感觉,他与裴玲的关系,只怕是彻底撇清了,现在完全变成了合作和买卖的关系。这样也好。他现在牵挂的女人是翟小倩,裴玲的退出应该是恰逢其时的。

刘海涛找到了仁义棉纺厂,谁知厂长却说,现在厂里的销售业务被一个中间商所包揽和代理,如果要棉布,需要到某某住所,在星期天的上午九点,去洽谈。厂长在纸上给刘海涛写了一个地址。刘海涛将纸条揣进口袋,就走了。晚上,在寓所里见到姜其武,就将情况告诉他了,姜其武说:“好的,我跟你去,”还对这种情况非常理解,“现如今正常的买卖渠道已经行不通了,厂家就靠各种各样的曲里拐弯的关系销售自己的产品。日本人控制是非常严密,但并不是铁板一块。关键是我们要找对关系,走对路子。”

星期天两个人准时来到纸条上写的地址,敲开门以后,刘海涛大吃一惊:屋子坐着的竟是齐有为和松本!齐有为看见刘海涛来了,自然也很纳闷,便率先开口道:“怎么,你也做起买卖了?”刘海涛呵呵一笑,说:“哪里,一个朋友想买点棉布,厂长写了个地址,我是带路的。”

齐有为道:“既然如此,我们谈业务请你回避一下。”就让刘海涛出去。刘海涛感觉齐有为十分无礼,但他相信姜其武一个人也能摆平对手,便退出去站在门外,抽烟等候。很快,屋里的事情就谈好了。姜其武走出屋来。两个人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姜其武去套车,说:“这次买卖谈得不错,三百匹啊。”刘海涛问:“那个岁数大的人没找你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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