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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分与合(第2页)

郭二惠见此,就把前一段时间河川镇发生的一切简要说了一遍,特别说到了国家二级英模黄大迎,然后给了警察一个郭向前家里的电话,说:“你们若不信,就打这个号问问。”但哈时候警察也并没有手机,这是在这个地点没法核实的事儿。于是,他们承认黄大迎确有其人,但也说不定被你们假借名义,所以要求把郭二惠带到公安局去说话做笔录。郭二惠急了:“么哎?拿俺们当坏人咧?俺们既然是坏人,就先绑了你们跟我们走一趟郭家堡!”

众弟兄再次齐声叫喊:“绑!绑!绑!”立即有人拿来了绳子,步步近逼,缩小了包围圈。一个警察彻底慌了,高叫:“你们无法无天!”郭二惠:“叫什么,先把你绑了!弟兄们——”话没说完,这个警察急忙打断:“算了算了,不用你们绑,我们跟随你们走一趟郭家堡!”郭二惠道:“你以为俺们是瞎咧咧?俺们是河川镇郭向前的队伍!”

“啊?郭向前?我操!这回老郭得请我们喝一顿了!”三个警察突然哈哈大笑,似乎在这荒郊野外遇到了亲人,也似乎终于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早说啊,谁知道你们是郭向前的队伍啊!”他们究竟是不是知道郭向前其人,谁能说得清。

于是,这辆警车在前面开路,护送着二十辆双排座卡车浩浩****朝冀中平原的河川镇开去。及至见了面,必然是一番掏心掏肺的寒暄,夸赞,感叹,叮嘱,等等,凡此种种都可以想见。三个警察也真的弄了一顿酒喝。郭三秀还给他们每人二斤好毛线,沙红枣给他们每人一盒心脏保健药。

毛纺厂业务量倏忽间就扩大了若干倍,所有的员工和领导者都陡然感到肩上的压力增大了。一个企业和一个人一样,既要吃,还要拉;光拉不吃不行,光吃不拉也不行。眼下呼斯满和郭二惠就在商量“拉”的问题,他们要把产品“拉”到外蒙的乌兰巴托去,“拉”到苏联的莫斯科去!他们虽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却也信心满满,豪气干云!

没错,干就干大的!可是,此时中国与外蒙古的边境还没有开放,出不去咋办?呼斯满自有办法,他通过外蒙古的朋友,帮他办了护照,又和某边防站建立了互信签了生死合同。哈个外蒙古的朋友叫巴彦卡鲁热,三十五岁。几年前呼斯满往边防站送皮坎肩、皮手套犒劳边防战士的时候,在中国一侧一大片戈壁滩的灌木丛里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的小伙子,便把他拖出灌木丛,喂他奶茶和奶酪,救了他。这个人就是巴彦卡鲁热。他虽然是通过外贸部门的正当手续进来的,可进来后却因天降大雪而迷了路,还遇到三只狼,他扔掉了所有的食物(他们外出远途,身上带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食物和奶茶),狼吃饱后走掉了,没再回来,他却饿昏了。呼斯满发现他以后,不光救了他,还把他背到边防站,将养了三日。就此两个人建立了生死友谊。随着中国方面的改革开放,呼斯满把一纸到外蒙做生意的申请书寄到了自治区的领导手里。

于是,呼斯满暂时没获得出境做生意的答复,却得到可以通过打包、邮寄的方式做小笔生意的允许。时隔不久,还允许他出境了。他这个情况,属于特批。需要他与边防站签订生死合同,保证不给国家惹麻烦。经过接触,聪明的呼斯满对外蒙古渐渐有了明晰的了解。过去外蒙古是中国的一部分,二战以后才独立出去,对这一点呼斯满非常清楚。这片原本属于中国的土地,与中国有着四千多公里的漫长边境线。呼斯满曾经想过一个问题:中国的发展比外蒙古快得多,好得多,他们的乌兰巴托就像中国的一个小县城,他们难道不想回归吗?经过交往得知,哈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不屑于“回归”,他们的脑子里时时洋溢着大元朝征服世界、征服中国的哈段历史,一直在为此而向往而骄傲,这是呼斯满根本没想到的!

巴彦卡鲁热对呼斯满说:“想知道中国人在蒙古人的心里是什么位置吗?日本人在中国人心里是什么样,中国人在蒙古人心里就是什么样。”中国人厌恶、憎恨日本人,好,外蒙古对中国就是这个态度。其实,中国人厌恶、憎恨的是历史上的日本人,而外蒙古人厌恶、憎恨的更多的是现在的中国人。为此,在外蒙古做生意,呼斯满从来不说自己是中国人,但他立志通过自己的努力扭转这种情况。

乌兰巴托的社会治安不是很好,巴彦卡鲁热说:“你一个人上街可要小心,特别是晚上,要离街上的醉鬼远一点儿。”而其他外蒙古人对做生意的中国人更抱有成见,一次呼斯满在一个小饭馆吃饭,听到老板说:“我从不接待中国人,因为我分不清谁是生意人,谁是旅行者。”他不知道呼斯满就是中国人,并且还是生意人,直截了当表达了他对中国生意人的抵触和厌恶感。因为经过特批来到乌兰巴托做生意的中国人除了呼斯满还有其他人,或许哈些人伤害过这个老板?不得而知。一次乌兰巴托的地方环保警察让好几个中国生意人站成一排,在太阳底下晒着,等待检查,他们自己则坐到蒙古包里喝起酒来。这明显是一种侮辱,但中国人又不得不忍气吞声,而其他的外国生意人却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一个中国做生意的朋友曾亲口告诉呼斯满,说他在乌兰巴托被小偷偷去钱包,谁知追到小偷后却被当地警察带到警察局,小偷被放走,他反而挨了打。在蒙古的中蒙混血儿,一般不会主动对别人谈及自己的中国血统,特别是有中国血统的蒙古官员对此更是讳莫如深,因为这是断送政治前途的危险举动。

但因为呼斯满号称自己本身就是外蒙古人,说得一口乌兰巴托腔的蒙古语,所以,不仅没遭到过刁难,还把毛线、毛衣、皮夹克、皮坎肩、皮手套、皮帽子卖得悠悠的,让所有的生意人都羡慕。但稍稍涉及国家尊严,就会遭到强力抗拒,即使是好朋友巴彦卡鲁热也不行。有一次呼斯满在酒桌上说出了“成吉思汗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既然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就要共同发展”的话,结果气得巴彦卡鲁热差点把杯中酒泼到呼斯满脸上,他试吧试吧而没泼,似乎想起了呼斯满的救命之恩。但巴彦卡鲁热说了这么一句:“你,大国沙文主义!”

但从巴彦卡鲁热身上,呼斯满也清晰地感觉到,他对自己始终抱有一种很矛盾的心理,一方面觉得遇到呼斯满对他是个机遇,呼斯满的人品、产品、资金、技术对他和他的国家的经济和基础建设都可以带来实实在在的帮助。但由于外蒙曾是中国的一部分,他们对中国怀有的恐惧心理是极其普遍的,中国越是改革开放,到外蒙的的中国人越多,与其经济往来越频繁,他们在兴奋的同时越害怕。因为他们不知道中国的意图,认为中国对外蒙还有收回领土的野心,天天心里敲小鼓,所以对大多数中国人都没有好感。

聪明的呼斯满在与巴彦卡鲁热交往的时候,就格外注意放下架子,放下哈种大国常有的居高临下的心态,不说刺激对方的话。多听对方的意见。对待商品价格宁可“薄利多销”,少赚点;而在收购外蒙古的羊毛时,只要不赔钱,尽量多给对方利益,用以维系两个人的友谊。呼斯满觉得这是自己作为大国公民所本应具有的成熟心态。

业务做了半年之后,外蒙古的北方近邻苏联换届,戈尔巴乔夫当选为苏共总书记和苏联总统,开始领导苏联进行全方位的改革,外蒙古受其影响也开始了经济领域的改革。这个长期处在苏联和中国两个大国夹缝之间的国家,自成立之日起,就长期地深刻地受到中苏两国的影响。因为它本身就在苏联扶植下成立的,其政治制度与经济制度必然完全模仿苏联的模式。这年5月,蒙古人民革命党在十九届代表大会上通过了第八个五年计划,首次提出了进行经济改革的目标。长期以来,外蒙古的经济发展严重依赖于苏联,又由于国民主要从事畜牧业,经济基础过于薄弱,并没能在苏联帮助下实现初步的工业化。又由于中苏关系在上世纪60年代破裂,外蒙古与中国之间便基本断绝了往来,正式恢复来往也是1986年以后又过了好几年的事。此时呼斯满有个设想,要在此处建立一个囤积、周转商品的大型仓库,在乌兰巴托站稳脚跟的同时,把目光瞄向莫斯科!

夜晚,呼斯满来到邮电局,花高价给郭向前家里打了长途电话。详细汇报自己对外蒙古的估价、分析与下一步的设想。谁知,郭向前却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来,几乎让呼斯满瞠目结舌:“呼斯满啊,自从与你结识,俺就在研究外蒙古,在它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上,遍布沙漠和戈壁滩,自然环境十分恶劣。但却是世界上国土面积第十七大的国家。而人口又非常少,才不到三百万。最引起俺兴趣的,是外蒙古作为矿产资源大国,拥有铁、铜、钼、煤、锌、金、铅、钨、石油等80多种矿产资源,建有很多矿区和采矿点。俺们完全可以进行多种经营,打破皮革、皮毛和毛纺织品的局限,进行矿产资源的贸易往来,俺想,县政府一定会支持俺们开展这些业务。若他们不支持,俺就到北京找老领导去!”连省领导都漫过去了,口气之大完全出乎呼斯满预料!郭向前还提出,如果需要他出面,就请呼斯满运作,他会亲自和外蒙古方面座谈协商。

呼斯满打完电话,走出邮电局的屋子,仰望东南方河川镇的位置,但见墨蓝的夜空群星闪烁,有好几颗星星非常之亮,刺人眼目。他频频点头,兴奋异常!

两个月后,呼斯满真的把郭向前“运作”到乌兰巴托来了,加上中国内蒙古外贸部门的一位同志,还有巴彦卡鲁热,四个人又一起邀请了乌兰巴托的一位副市长(巴彦卡鲁热的叔叔)进行了深入研究,最后敲定,在乌兰巴托建起面积达到四千平米的大型仓库,在库内顺带建起一座可容纳数十人的三层小楼,这样,国内外的客户和朋友都可以接待。郭向前送给副市长的礼物,是郭家堡制药厂的一套红绸子包装的心脏保健药,这种药的原料是中国的中草药,因此基本没有副作用,保质期是两年,郭向前许诺,两年后再继续给副市长寄来足够老两口吃的量来。副市长高兴之余,顺顺当当签下了合同。在饭桌上,副市长说:“我们蒙古目前的经济形势非常不好,面临着严重的经济危机和国家破产的危险。这对于过去曾经是一家的两个国家,怎样处好关系,你们是看笑话还是帮一把,既是个契机也是个考验。呼斯满大侄子近年来与巴彦卡鲁热一直友好合作,我这个副市长于公于私都心存感激,现在我以副市长身份表示,如果郭向前镇长能在乌兰巴托投资,我们愿提供一切方便!”

这顿饭吃得非常高兴。但吃完饭散席以后,内蒙古外贸部门的同志表示了这样的担心:“向境外投资搞建设,只怕我们自治区领导不同意,因为以往还没有先例。”郭向前说:“俺也担心县政府不会同意,俺已经做好到北京求助的思想准备了。”

一切全在意料之中。内蒙古方面和县政府方面全都亮起红灯。郭向前不得不带着沙荆花前往北京,找沙耕读去了。沙耕读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接待了这娘俩,他们再次来到“丰泽园”吃饭。这次郭向前就不再哈么恓惶了。沙荆花简要汇报了郭家堡的情况,郭向前则汇报了全镇的工作,然后聆听沙耕读教诲,他想提的问题放在了最后面。

沙耕读道:“今年国家发布了一系列重要文件和规定,不知你们认真学习、传达了没有。譬如,国家从今年起开始实施‘863’计划(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国务院发布了《关于进一步推动横向经济联合若干问题的规定》;今年的六届全国人大会议批准了国务院制定的中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七五’计划,消费品除粮、油外已基本取消票证,敞开供应;国务院发布了《国营企业实行劳动合同制暂行规定》、《国营企业招用工人暂行规定》、《国营企业辞退违纪职工暂行规定》和《国营企业职工待业保险暂行规定》,颁发了《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厂长工作条例》;十二届六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指导方针的决议》,提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根本任务,是适应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需要,培育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社会主义‘四有’公民,提高整个中华民族的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

郭向前回答:“一方面,经济工作进一步放开;另方面,党的工作进一步加强。”

“正是!向前侄子很聪明咧!”沙耕读高兴地拍了拍郭向前肩膀,主动向这娘俩敬酒。沙荆花见火候成熟了,就代替郭向前说出了毛纺厂想在外蒙古投资建仓库的事。

沙耕读思考了一下,说:“郭家堡果然不同凡响,事事走在别人前面。因为国家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文件,所以,俺权且给你们批个条子。”沙荆花娘俩自然是非常高兴的。沙耕读继而说出郭家堡应该向高科技瞄准的问题。郭向前道:“好,俺把这件事牢牢记住。”

娘俩拿了沙耕读批的条子,高高兴兴返回了家乡。他们首先来到县政府和县领导做了交涉,县委书记魏昌隆和县长黄晋升对待郭向前十分谨慎,因为他们眼下方知郭向前身后有个不得了的领导。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就批了同意。而郭向前来县机关只是跟在沙荆花的身后,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见了这两个人全都没有说话的欲望。时隔不久,镇上的高登榜在家里喝酒引起脑溢血,半身不遂,不能上班。沙荆花对郭向前说:“儿啊,回去上班白,见好就收。”郭向前想想也是,遂重新上班了。

……

有意思的是周滏阳,他成立了“金板凳公司”以后,由于得到资金扶持,实现了半机械化,也在倏忽间蹿红,板凳椅子卖到了全国,北京某大剧院的椅子全是他做的,北京多家电影院的椅子也全是他做的。

这时,在邻县机修厂当工人的大许来找郭向前了。此前他给黄新桃写过信,打听眼下河川镇的情况,得知郭向前做了镇长兼书记,便十分兴奋。他的机修厂在半年前解散了。厂里的工人纷纷自寻出路了。解散的原因十分简单,是上级领导的要求。上级领导在一次大会上说,现在所有的集体企业全都存在软、懒、散和大锅饭问题,因此,一律解散,不能再依靠上级领导输血过日子。其实,大许的机修厂效益非常好。因为改革开放以后,各村农机与汽车大幅度增加,修理业务十分火爆。但县领导为了“统一领导”,便“一刀切”了。职工们有喊的有闹的,都无济于事。问题是这几年大许这个善于学习和动脑筋的年轻人,已经掌握了非常全面而熟练的维修技术,现在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咋办?便来求助于郭向前。

“在河川镇办一个机修厂,你来做厂长,敢不敢干?”郭向前问。

“赶鸭子上架?别看俺没当过厂长,没么不敢的,你给俺搭了架子,俺就上!”大许已经学会了抽烟,掏出烟来,递给郭向前一根,自己也抽上,“去年,俺们厂长接了一档儿北京的活儿,难度哈个大,吓死人!可你猜怎么着,俺们硬是漂漂亮亮完成了,谁是主将?你肯定想不到,本人!”

“俺们厂长的弟弟在国家导弹支架研究所工作,他们有个‘导弹仪器仓安装支架优化及减震性能的研究’课题,久攻不下,厂长把课题拿来让俺们这帮土包子试试,原本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事,厂长也没拿俺们当回事。可是,俺就为此琢磨了三天,写出一篇两千字的论文阐述其原理,并画出草图,交了上去。虽说人家并没有照搬俺的设计思想,但在俺的设计基础上稍加改进,一举攻破难关。你猜,给了俺多少奖金?”

“多少?”

“一万!”

“嘿,还真不少!大许,俺早就看出你是个人才!”

“你若给俺拆兑出三十万来,俺就能成立一个像模像样的机修厂。举凡汽车、拖拉机、收割机之类的维修,全都手到擒来。甚至开个中专课堂,俺也敢讲!”

“真的?”

“哈还有假?”

“俺有主意了,不给你办机修厂,俺就给你办一个机修大讲堂,谁听课谁缴费。”

“赚教学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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