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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性与情(第2页)

郭三秀开着北京吉普带着沙荆花来到天津,会见了柴家营的人,便一起去找老作家梁斌了。她们见到梁斌以后说明了来意,便奉上了一些家乡的产品:毛纺织物,有毛衣和毛坎肩,男式女式都有。但梁斌说:“这些俺都不喜欢,所以,俺也不要,不过都能派上用场。”他给几位老朋友打电话求援,请求办一些购买“牡丹牌”缝纫机的“条儿”来。然后请大家找旅馆住下,耐心等待。几天后,事情办成了,而梁斌连顿饭都不肯吃,就让这些人感慨了,同时也在思考,因为老作家梁斌手里并没有这种“条儿”,为了帮助家乡父老,舍着脸求人,也是不简单。因为大家早已知道,梁斌历来不愿意求人。帮乡亲们办了事,连一盒点心都不收,还给村里捐了很多钱盖小学,面对这些毛衣、毛坎肩,他怎么会接受?所以,大家在感激之余,也很过意不去。

在郭家堡的帮助下,一批缝纫机运回了柴家营。汽车把套的业务,也就由此开展起来了。此时全国的汽车产量与进口量,都在不断增加,这项业务对柴家营而言无疑属于朝阳产业,最关键的是没有污染,所以,全村人没有后顾之忧,心齐气盛,风风火火地发展起来。此时,柴大霞按照郭向前的指点,引进了两名专门学工业设计的大学毕业生,为村里的汽车把套业务设计出几百套图纸,供大家选用。村里有的考上大学的,原本已经分配到城里工作,此时竟然辞了职回村跟着干汽车把套业务。

柴大霞的大儿子就是如此。他大学毕业后分到保定府工作,在税务局当税务员。这不是挺好的工作昂?可他辞职了。哈天,他背着书包,一手拎着一个旅行包,满心激动地屁颠屁颠地回家了,可一进家门就让柴大霞看清他是咋回事了,便开口就骂:“生地瓜!你跟俺商量了昂?一辈子的大事就这么草率?”儿子说:“俺看了报纸上对你们的报道,心里长草,在保定府待不下去咧。”“你对象同意昂?”“不同意,分手了。”“混账!”

柴大霞大发雷霆。柴三脚历来看着老婆眼色行事,此时就要对儿子动武。柴大霞压住丈夫,让儿子马上拿着包打道回府,而且,要和对象言归于好。儿子说:“俺在单位都辞完职咧,再回去人家也不会要俺咧。”柴大霞开始不讲理了:“哈个俺不管,你自己想辙去!”

这不是逼儿子昂?他现在没有退路了,不可能再回去。但柴大霞不管哈些,硬往外赶儿子。因为,在她心目中,乡镇企业再好,也不过是一帮老农民的营生,与城里的干部咋比?咱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农民,好不容易出个大学生,在城里落了脚,你倒好,说回来就回来了,你爸你妈在村里都是说说道道的人,你让俺两口子的老脸往哪搁,是白?

儿子不得已,来到郭家堡找郭向前求援。他在报纸上早已知道郭向前的大名,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见了面先规规矩矩深鞠一躬,再说明来由。郭向前不认识他,此时细看,但见这小伙子十分精干,身材高大不说,衣着整洁,眼神机灵,看得出来,脑筋十分活络,这可正是咱乡镇企业缺的骨干啊,不能总是一脑袋瓜子高粱花子,进门就蹲凳子“溜脚缝儿”的主儿,是白?便领着他来找柴大霞说情。柴大霞依旧满嘴唾沫星子,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最后郭向前向柴大霞许了诺,说只要儿子干得好,将来也有机会进镇政府工作。才算把柴大霞安抚住。晚上她留郭向前吃了饭,吃着饭又哭了一报。郭向前当着柴三脚和儿子的面,搂住她肩膀好生安慰,一再打保票,才算止住。

……

很多事情是出乎意料的,一直在郭家堡暗访制药厂事故的黄大迎,来到事故车间以后,看到这里虽经收拾而仍然一片狼藉,得知黄天厚和沙红枣同时受伤,一个员工还因公死亡,内心十分复杂。他以一个老警察的职业习惯,推断,黄天厚不可能弄这种“苦肉计”,玩儿一次与美女厂长同归于尽的游戏。而哈个死了的员工,很可能是肇事者。因为,以黄大迎的观点来看,憎恨黄天厚的人不会少。很可能哈个员工被黄天厚坑害过,于是,想与他同归于尽。只是遗憾的是黄天厚侥幸没死,而他自己却丢掉了生命。不论如何,这个员工算个有血性的勇士。黄天厚虽然没死,可也够呛,已经元气大伤。也算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就撇开他,不跟他死磕了。

黄大迎重新起草了一份报告,写明注册一个“服务站”是正当的,关键看你干什么。而沙金来注册了服务站以后干的不是“服务”而是干起打劫的不法勾当,这就不行了。这件事与当年帮他注册的黄天厚关系不大。建议,继续审理沙金来的案子,该重判,决不能姑息。写完,他亲自找到黄晋升。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黄晋升见儿子的问题已经撇清,当即决定,开审沙金来。于是,时隔不久沙金来就被枪毙了。此事曾经引起沙家店一些人不满,纷纷投书领导机关,要求追究黄天厚的连带责任;而沙金来的哥哥则四处活动,为沙金来鸣不平。但这些“噪音”被蓬勃发展的经济形势淹没了。特别是被制药厂事件淹没了。全沙家店都在观望,都在念叨,沙红枣跟你郭向前关系哈么铁,你该怎么表现?现在是考验一个人品性的最好时刻,是白?

制药厂出事故,沙红枣的父亲沙玉成一下子急得脑中风,“弹”了“弦子”。老伴也哭天抢地,要找郭家堡拼命,口口声声说郭家堡害人,专害好人。沙玉成早年在沙家店当过大队会计,改革开放后卸了任在村里开了个烟酒铺,规模不大,只是一间小屋,他天天优哉游哉,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抽烟,有人来买,就支应一下,赚个毛儿八七的,也不往心里去。因为他有两个能干的宝贝闺女,这俩闺女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命根儿,都是大学毕业,还都生得美人胎子。其实这也是遗传,当年他当大队会计,是个人人羡慕的好差儿,娶媳妇的时候便在村里左挑右捡,最终选了一个“成分高”的地主出身的漂亮姐,为这事村里差点开除他党籍。老大沙红枣在郭家堡创业建了制药厂,老二沙红果在保定府一家外贸公司做科室干部。眼下,干得最火的老大,说不行了咣当一下子就进了医院,而且还受的是这种伤,下半辈子咋办?

郭向前早已想到,沙红枣的父母亲只怕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他经过和沙荆花、郭来福商量,就把沙玉成老两口接到了制药厂招待所住下,制药厂有坐堂医生,哈都是从大医院退休下来拿高薪的经验丰富之人,让他们调理沙玉成的病情和生活,把老两口“养起来”,同时,任命沙玉成为制药厂新一任厂长。于是,制药厂出现一幕方圆左近十分少见的场景,每天都看到沙玉成的老伴扶着他从制药厂出出进进,锻炼腿脚,真心感到郭向前的安排真心实意,如此为人实在可敬。

制药厂开班子会,老两口也要列席,明知道他们么都不懂,根本参与不了意见,也依旧让她们坐在会场。这时候,制药厂的顾问、药学专家蔡志先给郭向前打来电话,询问制药厂出事故后怎么安排,顺便批评郭向前对制药厂关心不够,这么好的企业竟然走到这一步,简直让人不可想象。郭向前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说会对事情负责到底,还话赶话说打算把沙红枣的妹妹叫来,担纲这个厂长。这个厂子毕竟是沙红枣个人创建的,别人谁来接手都不合适。蔡志先对此表示同意,但叮嘱了一句:“企业一天没有厂长都不行,要做就赶紧做。”郭向前撂下电话便立即到保定府沙红果的外贸公司去了一趟。

沙红果比姐姐沙红枣小两岁,大学毕业后一直在这家外贸公司做业务干部,专门负责跑天津海关。她这家公司很有背景,是国家外事部门的下属,已经存在了很多年,即使过去搞运动,都没停止业务,只是业务量的大小问题。看外表和身段,她与沙红枣十分相像。她在得知姐姐遭到如此噩运之后,十分震惊,马上就想到一个问题,索赔!但她又想,找谁索赔?只有找郭向前。因为这个企业是你批的,郭家堡就是你的根据地,郭家堡的社会治安不好,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又一想,如果郭向前爱自己的姐姐,打算和姐姐结婚,人家俩人是穿一条裤子的,你怎么索赔?

沙红果因为一直与外国人打交道,养成说话直来直去的习惯,于是开口就问:“你打算娶俺姐昂?”郭向前回答:“哈当然,俺过去不明确,现在完全定版了。只是还不知道你姐的态度,这种事要两厢情愿,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是白?”

沙红果立即柳眉倒竖:“你是么意思哎?只要俺姐一谦让,你干脆就坡下驴了是白?”

郭向前连连摇头:“妹子妹子,不是哈个意思,俺是说,必须尊重你姐。”

沙红果毕竟年轻,刚刚二十四五,正是不知深浅气势夺人的年龄,尤其在这种“权威”单位工作,小姐脾气一下子就露出来了:“你这样的牛X哄哄的镇长俺见的多咧,说话做事专为自己打主意,怎么合适怎么来。实话告你,你若不要俺姐了,就拿出三百万来,这还是少说。不然,俺姐这样的才女这一辈子算么哎?”

郭向前眉头紧锁。以他对沙红枣的了解,哈是个十分要强不肯低头的女子,在自己遭受了噩运之后,真可能对郭向前撒手而去。因为,她不会喜欢仰人鼻息的生活,她宁可去边疆,去更远的地方,远离一切爱慕自己的人,而不愿意让人们可怜自己,“赏”自己一个笑脸。对她来讲,哈是最可悲的生活。但是,郭向前对沙红枣的了解只怕超过了她的妹妹沙红果。所以,受到沙红果的抢白和误解,也是情有可原。最后,他只能这样表态:“妹子,咱先不说索赔的事,现在说哈个为时过早,你看俺下一步的表现,行白?现在,俺特邀你去制药厂担纲厂长,接替你姐,行白?”

沙红果想了想,说:“这事太大,俺得跟对象商量商量。你稍等。”

沙红果离开座位,出去了,郭向前便点起一根烟抽着,耐心等候。十几分钟之后,沙红果回来了,说:“俺对象不同意,怕俺企业没干成,正式职业也没有了。”

“你能不能请个‘长期事假’,先干半年看看,万一非常适应咧,哈时候再完全辞职,行白?”

“俺跟对象说了这个想法,他还是不同意,说白了,他怕俺跟你‘跑’了。”

“俺是个土八路,哪有哈个魅力!”

“嘿,俺对象一听你来了,吓得半天说不出话。”

“咋会咧?”

“他说你名声在外,前途无量,他一个科室小干部没法跟你竞争,如果你打起俺的主意——”

郭向前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抢过话头:“他太小看俺咧,只以为乡镇长天天盯着漂亮闺女,哈是谣言,也是污蔑。”

“不管咋说,他不会同意。”

“俺看着制药厂真是着急,现在你爸你妈都让俺接到厂里去了,当着名义厂长,厂里的坐堂医生天天给你爸理疗。可是,没有当家人,时间长了不行咧。”

“你能保证每个月给俺多少钱?”

“如果这个厂子经营得好,一个月万八千的没问题。”

哇,沙红果暗暗惊叹,这几乎是自己现在工资的一百倍。怪不得乡镇企业风起云涌,农民的积极性哈么高。可是,可是,她想到了另外一点,农民企业家毕竟是农民企业家,可以赚很多钱,但没有“仕途”可言。她曾经跟不少找她的乡镇企业家打过交道,一个个气吞山河豪情万丈,穿西服卷裤腿,扎领带非要歪着,以为产品出口十分简单,不给他办就没好话,甚至面对面拍桌子,听不得她苦口婆心的解释,她见了他们真的是没脾气。也许她想的说的有道理,但也只能是“一些人”,不代表所有的乡镇企业干部,真正像样的譬如黄大军、郭三秀、郭二惠乃至沙红枣,她都没见过他们是怎么干工作的,是白?

沙红果思忖着,犹豫着,眼神专注地看着郭向前手里的火红烟头,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透着疑问和为难。郭向前似乎猜到了沙红果的心里,说:“你现在可能在考虑仕途上的进步,俺且问你,近几年你有可能得到提拔昂?”

“没有可能,俺是小字辈,现在公司有很多战争年代过来的老同志还没安排。”

“这就对咧,以后俺很可能在乡镇企业里选拔干部,评选先进。因为现在乡镇企业已经撑起咱河川镇的多半边天咧!”

沙红果终于下了决心,要去制药厂任职了。谁知,男朋友一听这话,当即就哭了。说你不能这么绝情,刚跟郭向前接触一次就被他迷惑了,用不了几天你还会跟他谈情说爱。是白?沙红果忍无可忍,抬手就给了男朋友一个大嘴巴。说:“你胡吣啥,知道外面天地有多大昂?你太小看人家咧!”

沙红果向主管领导写了辞职书,就收拾了东西,跟着郭向前走了。她的男朋友在屋里哭得昏天黑地。因为他深深爱着沙红果。不愿意任何男人与沙红果产生这么近的关系。这几年,凡是有外出的任务,他都申请陪同沙红果一起前往,领导也理解他,就同意这么办。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因为他父亲就是这个公司的前任领导。他是下乡知青,前几年顶替父亲回城,为此父亲没到年龄就提前退了休。

制药厂再次走上正轨,人们一直提溜的心,也一下子放了下来。因为沙红果不仅长相酷似姐姐,做事风格也十分接近,只是因为年轻,而略略显得“嫩”了一点。但老爸老妈就在身边,郭向前也三天两头来,沙荆花更是对这里关怀备至,所以,厂里人们的情绪慢慢稳定住了,各项工作正常进行。人们甚至有了新的“祈盼”,希望郭向前和沙红果走到一起。因为,在一般世俗的眼光看来,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眼下的沙红枣已经“配”不上如日中天的郭向前了。于是,沙红果的耳朵里就听到了“你和郭向前才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儿”的带着玩笑的恭维话。对方说这话,可能主要是恭维郭向前,她不过是被捎带的,但在她听来就好像专门说给她的,心里便十分逆反。“你们是专门要俺姐的好看,是白?”

于是,沙红果莫名其妙地裁掉了两个技术骨干。吓得周围的人们全都三缄其口,不敢随便说笑了。

郭向前来到制药厂以后,站在出事的“精制釜”跟前,想了许久。起初,他也得出是哈个管理者肇事的结论,也估计是黄天厚得罪人太多。但对哈个管理者做了深入了解以后,得知哈个管理者是外县来的大学生,与黄天厚素无瓜葛,怎么会加害于他?这事就奇了怪了。黄天厚与沙红枣也素无瓜葛,会演出与沙红枣同归于尽的“苦肉计”昂?在黄天厚的知识储备里,也根本不存在制药厂的设备这一项,他也轻易不深入企业,怎么知道一扳哈个扳手就会出事?再有,也是最关键的,究竟是谁扳了哈个扳手?如果是黄天厚,到死他也不会承认;如果是哈个管理者,又毫无道理。哈么,当时的情景沙红枣是否看到了?现在需要等待沙红枣恢复身体以后将一切讲出来。郭向前对这些事似乎越来越看得明白了。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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