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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家与国(第2页)

郭向前道:“大姐,经济工作和搞运动不一样,不能大呼隆,要循序渐进。既然你来找俺,俺就说个思路,行不行的只供你们参考。俺想这样,俺们这边很快就要把毛纺厂建起来了,下一步除了生产就是销售,你们柴家营能不能参与进来搞销售?俺们给你们产品,你们一门心思往外卖。咋样?”

“俺感觉行,一会儿回去俺们开会研究一下。”柴大霞带来两瓶好酒,就要从书包里往外掏,说是要和郭向前喝两盅,加深感情。郭向前把她劝住了,说你哈两瓶好酒先留着,等业务真的开展起来了,再喝不迟。是白?柴大霞临走还提出一个请求,想抱郭向前一下。她是出于么个心理,郭向前也猜不透,既然屋里也没人,抱一下就抱白。于是,伸开了胳膊,柴大霞立即抱住了他,顺势像亲儿子似地亲了他脑门一口。郭向前眉头锁紧了一下子,努努嘴让她快走。柴大霞嘻嘻哈哈地笑着走了。柴大霞约摸一百六七十斤的分量,身材富态,郭向前感觉了她身上的涪馕和热度。她这么做有可能出于真心和诚意,也完全可能是违心,只为表示好感、爱戴乃至恭维,以求得支持。对这一点,郭向前虽没结婚,也早已参透。他此刻就禁不住把自己身边的两个年轻女性做了一下比较。沙红枣如果得七十分,哈么,黄新桃就是六十八分。两个人基本旗鼓相当。而黄新桃做的更多的是幕后的工作,不显山不露水,甘于平庸和为人作嫁。哈么,为谁作嫁,为自己。这一点务必不能忘了。否则,就太没良心。

正胡思乱想,沙红枣走进屋来。郭向前急忙请她落座。沙红枣坐下以后,看着郭向前,半天不说话。郭向前原本也是不爱说话的人,就掏出烟盒抽烟,眼睛看着桌面的木纹,也不说话。沙红枣神情专注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仍旧不说话,终于憋不住开了口:“好神奇咧,俺若不说话,你能陪俺到天黑也一个字不说,是不是看俺讨厌,惦着撵俺?”郭向前也终于开口:“你找俺有事?”沙红枣的脸红了一下,迟疑地以商量口吻道:“俺是个心底无私的人,说话可能没轻没重,你别太在意,可以昂?”

“嗯。”郭向前点点头,真正做到了“言简意赅”。他神态沉稳,慢慢地一口一口吸着烟看着对方。因为刚才柴大霞的一抱一吻,毕竟搅乱了他的心思。他还在慢慢“消化”这件事。他要依靠自身的理智,把自己对这种事的接纳变成抵御。

“俺原本来找你商量工作的事,看你和一个胖大姐抱在一起,就没敢进来,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胖大姐走了,俺才进屋。”

郭向前一下子涨红了脸,就要解释,沙红枣挥挥手阻止了他:“你听俺说,俺没有任何权利干涉别人的婚姻大事,谁和谁恋爱,谁和谁相好,只要人家自己愿意,俺也无权干涉。但俺通过沙荆花太奶奶已经知道你一直是个单身。为么咧?因为你胸怀大志,不干出一番事业不会结婚。这事正合俺意。俺也是这么想的。俺在上大学的时候,身后一群人追,里面还有年轻教师。包括副校长。但俺只是一笑置之。为么咧,为了下一步干事,在俺的字典里,家庭二字是包含在事业里面的,没有事业就没有家庭。俺不是自吹,俺的学识和能力敢于和你匹配。俺不能说‘能够’只说‘敢于’。为么咧,这就是个口味问题了。你若不喜欢俺这样的,俺再能折腾,你就是看着不爱,俺有么办法,是白?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能强迫昂,是白?不过,你竟然让哈样的胖大姐拥抱,太‘滥好人’了。是白?”

郭向前的脸红得简直让他自己都感觉实在烧得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沙红枣,真敢说咧。但郭向前并不怪她,因为她已经婉转地向他表达了爱意。因为婉转,就很得体,即使遭你婉拒,她也不尴尬。她几乎是公事公办一般说出了自己的意向:她已把你列入对象的范畴了,拾不拾茬是你的事,如同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上不上由你自己选择。

郭向前明白,他此刻还是需要表态的,自己虽说目前还没明确把谁列入对象范畴,但不能给人一种“滥好人”的感觉。而且,这个沙红枣也不能不作为考虑的对象之一。于是,他待沙红枣说完这件事,就讲了刚才柴大霞来了以后的事情经过。还含蓄表态说:“你提的问题非常好,俺一定慎重考虑。”就是说,俺也可能会娶你。沙红枣见此,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你这种人轻易不会被人打倒,因为你不爱财,不爱官,只想给群众做事,建功立业。可能的话,打倒你的,就是男女问题,所以,俺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成全你。即先和你做个不上床的名义夫妻,待你功成名就,俺再和你离婚。让你找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去。”

郭向前的脸又红了。真是大学生啊,思想这么不一般!吃着锅占着碗,而且还名正言顺,只因为有人愿意为此做出牺牲。自己是个立过功的复员兵,是个党员,怎么会这么做?他笑着对沙红枣道:“谢谢你的好意。俺如果娶你,就是真娶。不会玩儿虚的。而且,只要娶了,就会一辈子不变,俺要对你负责到底。”

沙红枣此刻也涨红了脸,说:“俺没看错人。俺愿意为你事业的发展牵马坠蹬,肝脑涂地!俺的制药厂就是你的制药厂。如果哈天你说不喜欢俺了,俺立马把厂子迁走,远远离开郭家堡!”

“别介别介,你不能把感情问题和企业发展说成一回事。俺任何时候都不希望你离开。”

“不不不,俺是对郭家堡和你做了深入调查以后,才打算在这扎根的。沙荆花是俺的太奶奶,她的话句句是真,一句都没骗俺。”

“可是,眼下你得给俺时间,不能这么轻率就把事情定了。因为后面还有黄新桃,她也是对俺寄予厚望的,不能让她受打击太大。”

“俺同意,不过,俺叮嘱你一句——做‘滥好人’的都没有好结果,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真理。”

“明白,给俺一段时间,好白?”

“好。俺也有个要求——你抱俺一下,可以昂?”

沙红枣伸出了修长的两臂。郭向前刚一抱她,她就松开了手,有些战战兢兢,道:“俺这个厂子需要很多工人,可是,村子里的孩子们素质都不够,能适应的不多,所以,俺想在镇上和县里招一些人来,问题是这些人来了住在哈?怎么吃饭?所以,这几天俺天天在村子里转悠。最后,俺看中了咱村西边哈几十间房。现在都空着,何不利用起来?”

“哈是一群老叔回老家留下的,他们说以后郭家堡发展了,还会回来。”

“俺的大书记,坚决打住!是不是你曾经答应他们了?你真是‘滥好人’!这种事怎么能随便答应?哦,他们当候鸟,创业的艰苦阶段——俺们到处磕头作揖,受尽千辛万苦,平地起厂房,风一来就是土沙混杂的白毛风——他们走了,待俺们把家乡建设好了,鸟语花香了,他们享受来了,是白?无功受禄,天上掉馅饼,世界上有这种好事昂?”

“红枣,不要这么说,这里面有个价值观的问题,就是咱创业究竟为了么?是为了自己谋名利,还是为群众改善生活。是白?弄明白了这个问题,咱吃尽苦头去奋斗就不感觉冤得慌。否则,真的是心里不平衡。是白?”

沙红枣听到这些话,突然捂住脸,呜呜大哭。浑身抽搐,哭得哈么伤心。真是姑娘的脸,八月的天,说变就变。此刻郭向前只能看着她,不敢再说么,更不敢摸她。他不明白她为么会哭。难道真的是感觉冤得慌?以后让人冤得慌的事只怕会越来越多,哈么,你还干不干?他就哈么半是冷静半是尴尬地看着沙红枣。待她完全不哭了,才把脸盘架上的毛巾拿过来递给她。她也不嫌脏(哈条毛巾确实不太干净),就把脸擦了一遍,把毛巾还给郭向前,说:“俺现在在思想上皈依于你了,你说么是么,对,俺要听,不对,俺也要听。为么咧,因为,俺知道,你这些年还没出过差错,是个高瞻远瞩的人。但俺还是要说,你必须给俺解决房子问题。”

“解决。就把哈些老叔的房子利用起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济着眼前的事办。如果以后有能力了,说不定还给他们盖楼咧,你说是白?”

“真不愧是当书记的,当然对咧!但以后你要先给俺盖别墅,咱俩要住进去,明白昂?”

“看情况白,说不定会盖很多别墅咧!”

沙红枣又不说话了。她感觉到了自己与郭向前之间的差异,这种差异让她时时感到咯咯愣愣地不舒服。他的脑子里总有“很多”这个概念。他有自己独立的价值观,干事就想让很多人受益,而不是让少数人鹤立鸡群。这和她的想法不完全一样。但她知道他有他的道理,而自己也有自己的道理。现在人们都懂得“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别人”,她希望郭向前也懂,否则就很难容纳自己的一切。所以,她现在一心一意想走进他的内心去爱他,却又不能不做着因观念的差异而可能出现的劳燕分飞和分道扬镳的思想准备。但她愿意尝试性地尽她的所能。

两个人把该商量的事,都商量完了,就开始落实了。药学专家蔡志先委托内行人设计了厂房图纸,提出了一系列要求。沙红枣一一予以落实,让蔡志先非常满意。半年后,厂子由图纸变为实物,像模像样地耸立起来,该招的职工也全部到位了,蔡志先请有关药厂的技术人员前来进行培训。哈些老叔的院子、房子,全部得到利用。加固,刷浆,周滏阳打的木质双层床,一间屋住十个人左右。吃饭有食堂。

这时,县政府的一个熟人给郭向前来电话,说县里办起广播电视大学了,你为啥不来“加加钢、淬淬火”?半脱产,一周听课三个半天,你完全做得到。郭向前一听,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便答应下来。对方说:“入门考试要考高中的知识。”可是,郭向前并没有上过高中。关于社会科学的书籍,他早已看得很多、很深,但不属于应试教育内容,是不是适合电大考试,还不知道。他便找到沙红枣咨询。沙红枣认真淘换来有关规定,就开始为他做起面对面的辅导。郭向前感觉不能偏了黄新桃,便也把黄新桃拉来一起参加听课。虽然沙红枣心里不是很痛快,可郭向前做的事,她也不好拂逆,只得别别扭扭地将就下来。三个月后,郭向前和黄新桃都顺利考进了广播电大,郭向前上的是“公共事业管理”专业,黄新桃上的是“行政管理”专业,这样,两个人在听课时间上岔开了,既不影响工作,也避免“成双成对”同进同出。这个安排是沙红枣做的。她私下咄咄逼人地对黄新桃道:“你欠俺一个人情。”黄新桃红了脸,道:“你要么,俺给。”“不要别的,你和郭向前拉开点距离。”这句话好像捅破了窗户纸,更像往黄新桃眼里揉了沙子,让黄新桃耳热心跳了好半天,压住满腹憋屈,点了点头。

黄新桃就是这么一种能“忍”的女子。而沙红枣又是那么一种“攻势凌厉”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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