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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船(第3页)

青玉感到意外,一怔,问,像谁?

东山一郎说,像雪子。青玉问,雪子是谁?青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怪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觉得自己上了东山一郎的圈套。东山一郎觑觑她,问,你想知道吗?青玉这时只好点头了。

东山一郎沉思片刻,就时断时续地述说起来。听见他低沉的话语在窑内嗡嗡回响,青玉多少有些紧张,眼睛盯着窑门。东山一郎说,雪子是他的未婚妻,两人从小在满州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雪子的身子跟青玉一样苗条,面容跟青玉一样秀美,皮肤也跟青玉一样嫩白。他说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是雪子的木屐走过的声音,最美妙的时刻,则是冬天里和雪子围着火炉烤土豆吃。可是好景不长,命运把他俩分开了,他回国进了军校,接着被派到中国战场。目前雪子在遥远的北海道等他,为他祈祷,祈祷他能平安地回到她身旁。而他,只能在梦中与雪子相见,刚才,他就觉得走进了一个梦,在梦中追随雪子,可惜好梦不长,而且他在这个梦中惊吓了一位美丽的中国小姐,不过这不是他的本意,他请她原谅。

青玉总算平静下来,听完雪子的故事忍不住说,像一篇小说。

东山一郎展露一丝苦笑,只是一篇小说就好了。说着俯身拾起地上的书本,拍拍灰尘,递给青玉。看得出,青小姐是小说喂大的。

青玉微笑不语,接过书匆匆走出窑门,长长地吁一口气,然后奔向芬芳四溢的田野。

双龙镇商会会长青仁文一早起来就在后花园散步。后花园只有一座凉亭,两个花圃,但因建在临河的悬崖上,视野开阔,远望有青山如黛,白帆点点,近观则是悠河似镜,鱼嬉浅水。青仁文身着一袭白纱洋睡袍,趿双拖鞋,三个指头捋玩下巴上的数根长须,慢慢踱那卵石铺成的甬道。他眯眼瞭望无声远去的悠河,喃喃吟咏李后主的名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晨露濡湿了睡袍,滴落在脚背上,清凉清凉,他恍然不觉,沉浸于忧伤的情趣之中。花圃里栀子花含苞未放,涌动于四周的是从黄家祠堂飘来的玉兰花香,这幽香愈发加重他怀古的情愫。他踱尽了如缕的忧思,才在凉亭里端坐下来。佣人沏上一壶毛尖,他便就着那壶茶品味东山坳太阳喷薄而出的景象。茶后,太阳悬在了东山之巅,他才开始用早点,细细致致地吃掉那碗带有淡淡甜味的莲子羹。然后,照往常的习惯,他就该迈着方步去书房研墨习字,摹完两张颜真卿的帖子,再更衣出家,处理生意上的事务。

然而在去书房的途中,佣人慌惶地把他拦住,老、老爷,日、日本人来了!

青仁文喝道,慌什么,他能把你吃掉?慢慢说,哪个日本人?

佣人说,是那个叫东什么狼的。

东山一郎?

对、对,就是他。佣人连连点头。

青仁文略一思索,吩咐佣人将东山一郎迎到客厅,自己匆匆走入卧室,脱下洋睡袍,换上一件香云纱短袖衬衣,一条青绸裤,一双千层底布鞋,又梳理梳理头发,从镜子看着自己已有一股庄重之气,才不紧不慢地走入客厅。

东山一郎正坐在雕花椅上喝茶,见他进来,忙站立低头致意。青仁文于是双手拱了拱,见这日本佬如此恭敬,心头不免有一丝愉悦,口里便不觉客气起来,东山君,有失远迎啊。

东山一郎摆摆手,哪里哪里。.

青仁文稳重地坐下,腰挺得直直的,不知东山君亲临寒舍,有何贵干呀?

东山一郎说,我是特地来拜访青老先生的。

青仁文朗朗笑道,我青某不过是小小双龙镇几个生意朋友凑热闹推举出来的头,无权无势,徒有虚名,何劳你来拜访?不敢当,不敢当。

东山一郎说,青老先生过谦了,谁不知老先生是双龙镇德高望重的名绅?拜访是应当的,如果可能,我还想和您成为忘年交呐。

青仁文心里一沉,拿过水烟壶,咕嘟咕嘟吸,烟雾从脸上升上去,他感觉脸被熏黑了。他使劲眨眨眼,透过烟雾看着东山一郎,说,两国交战,兵戎相见,你我交友,岂不有悖常理?

东山一郎脸胀红了,过了一阵那红才慢慢消褪。东山一郎舔舔唇说,国家之间的事,不去说它,个人只能服从,不过我的小队并没有对双龙镇开战,没有对你们开一枪。

青仁文瞥瞥他,那在双龙镇之外呢?见东山一郎沉吟不语,青仁文又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东山君对双龙镇的情况大概有所知吧?悠河上游五十里处,就有我们中国军队,因双龙镇地处偏僻,无甚战略价值,所以才无暇顾及。不过双龙镇虽小,才几百人口,但民风骠悍,不畏强暴,精壮汉子,也有一百好几,真打起来,你那二十几人不见得是赢家。这里的人向来好争强斗狠,凡事要争个赢。

东山一郎的脸有些发白,青老先生,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是吃中国米长大的,我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和为贵。

青仁文喷一口烟,是啊,还有一句话叫相安无事。

东山一郎脸部沉郁,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希望在双龙镇平平安安地待到战争结束,我想这一天不会等很久了。

青仁文说道,但愿……他想说但愿是我们赢,可是把下半句话咽下去了,他似乎猛然记起,坐在他对面的是个日本人。他怎么不知不觉就对他解除戒备了呢?青仁文暗暗有些吃惊。

东山一郎说,我还有件事想向您请教。

青仁文说,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

东山一郎说,接到上峰命令,令我在一个月内从双龙镇征收稻谷两百担送往城里,您说我该怎么办?

青仁文怔住了,手把铜水烟壶攥得很紧,东山一郎翕动的嘴唇在他眼里忽然显得十分贪婪。

东山一郎搓着手说,我知道双龙镇水田很少,又正值青黄不接,如果强行征收,只怕会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我是军人,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您帮我出个主意吧。

青仁文太阳穴怦怦跳,呼吸粗重,半天才说,好吧,这两百担稻谷,由我们商会来想办法,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东山一郎说,我也这样希望。东山一郎站起来,将桌上一个红盒子向青仁文一推,这是我送您的礼物,请笑纳。

青仁文点点头,用力站起来,一时竟感到十分疲惫。他送东山一郎走了两步,又让佣人拿给东山一郎一盒芝麻酥。东山一郎要推辞,青仁文说,有来无往非礼也。到了客厅门口,青仁文忽然说,再过几天就端午节了,悠河里要赛龙船,东山君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东山一郎兴奋地说,好,好,我很有兴趣,早就听说赛龙船了,一直没见过,我一定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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