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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木(第3页)

赶尸人道:“大哥若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当尽力而为!”

酉看看卯,捻捻胡须:“唉,我的阳寿只怕也不多了,落叶归根,我归天时,若有缘相见,也请你把我赶回老家去。”

赶尸人怆然道:“大哥不必忧虑,凡事都有个天命,若真有缘相逢,小弟一定不负大哥所托。”

“好,天色不早,我们都抓紧赶路吧!”酉伤感地挥挥手,听见自己闷闷的嗓音在峡谷里发出空洞的回响。

赶尸人从腰间掏出个葫芦,吮了一口什么东西,向那尸体迎面喷去,接着微闭双眼念念有词。尸体忽然自己坐了起来,双手在地上一撑,踉跄立起,木偶一般向前走。赶尸人朝酉拱拱手作个揖,赶着那个黑色幽灵朝峡谷外走去,眨眼间,溶入淡蓝色的暮霭中。

酉没来由地叹口气,转身赶路。走了几步,酉觉得四肢发硬,卯在后面走得张惶,脚似乎踏在他的背上。恍惚间,酉觉得自己成了一具僵尸,被儿子赶着前行。

天光黯淡,山林岑寂,令酉愈发感到自己的苍老,步履就愈发沉重起来。

这时峡谷里飞翔着一声嘶哑的呼唤。酉的耳膜震得微微发痒,回头一看,见赶尸人大步飞奔回来,皂色的影子在**漾的暮色中飘浮,越来越大,恰似一张从天际飘来的帆。

酉脑子里**起一阵微晕,嗡嗡地响,他感觉有什么神秘可怖的事物向他逼来。风的舌头舔凉了他的身体。

赶尸人在酉面前立住,气喘吁吁,双目却炯炯有神:“大哥你不是要采皇木吗?我碰到过一棵大楠木,怕有十丈高,两人牵手还抱不过来呢!你采了去,一定龙颜大悦!”

酉顿时脸色酡红,听见满山的树叶哗哗喧响,一股温热的东西从身下涌出,徐徐地把他抬了起来。赶尸人话音刚落,酉就闻到了楠木不绝如缕的高贵的幽香,他如同喝了一缸糯米酒,身轻如燕,盘旋在高空。良久,酉才回到地面,冲赶尸人拱手作揖:“师傅,改日你到辰州去,我当以银两重谢!”

赶尸人连连摆手:“哎,区区小事,何必挂齿,再说,我也急着赶路,二十一日内不赶回武陵,那死人会烂掉呢!”

酉点点头,感慨道:“师傅,你是我的运气呵!”

“你不也是我的运气么?世上万事万物,都以运气相联。那厮还在等我,告辞了!”赶尸人指出楠木所在方位,然后一拱手,飘然而去,宛若一阵轻风。

酉和卯在一个土家族先人穴居过的洞窟里宿了一夜,第二天蒙蒙亮便趟着露水上了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夕阳西下暮鸦噪林时分找到了那棵伟岸的楠木。

楠木巍巍然屹立在一个小村的村口,树影如一片巨大的乌云一直铺到对面山上。那轮浑圆的夕阳此刻被楠木的枝权分割得支离破碎,血红的阳光浸透了黛青的树叶,粘粘的滴下来,把整个树冠,以及树背后的天宇,染得一片赤红。

酉瞠目结舌。这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他惊慑于世上竞有如此巨大的楠木,而它又与他的命运紧紧相连。他想这是命中注定了的吧。

酉踏着树影缓缓走拢去。粗大的树根蟒一般盘曲在地面,树叶在高空中噼啪作响。当酉觑见树干上贴着一些符咒,树下燃着几根香时,他的眉心稍稍聚拢。这是一棵风水树,或者说一棵神树,被村里人供奉着,要伐它作皇木,是不会顺利的。

在酉为楠木所震慑之时,卯却坐在路边打瞌睡。他那种对寻找皇木漠不关心的神态使酉大为恼火。酉狠狠地在卯脑门上拍了一掌,气哼哼地兀自向前走。卯揉揉惺忪的眼,有气无力地跟在后边。

酉走向另一个村子。他要去请伐树的解匠来。这个村里的解匠是不能请的。

当酉带了解匠来到楠木前时,太阳挪到了东边的山巅上。于是树影覆盖了村子,酉带着解匠站在耀眼的阳光里,周身奔涌着一股热流。解匠肩上的斧子闪着惨白的光。卯提着一只被缚的大雄鸡漫不经心地站在后边。

没有风,楠木的叶子纹丝不动,状若凝固。在距楠木几丈远的地方酉停住了。因为几十个手持棍棒刀斧的村民环围住楠木,个个怒目圆睁,束束目光燃烧着仇恨。

酉很镇静,这种场面他经历过不止一次。他舔舔干燥的唇,目光越过那些人的头顶,投在布满绿色苔藓的树干上。真是一根前所未有的皇木呵。酉心里涌出一阵赞叹,对那道人体组成的障碍似乎并不在意。他甚至对着那个为首的瘦骨嶙嶙的老者送过去浅浅的笑意,以说明他对这件事所充满的信心和具有的经验。

在对峙的寂静里酉回忆起过去经历的一切,于是也知道了眼下的事会有什么结果。酉胸有成竹,轻松地问卯:“卯,你看怎么办啊?”酉这么问,便是说他已准备怎么办,你就看着他怎么办吧。

卯回答得干脆:“他们不让砍就不砍呗。”

酉太阳穴上立即凸起树根样的东西,卯的回答比对面那些敌对的刀棍更叫他愤怒。酉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逆子,好容易才抑制住给卯一个耳光的冲动。酉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对面的人看笑话,他只回头用尖锐的目光刺了卯一下。

酉盯着那位老者沉静地走过去。老者左右的汉子们**起来,手里的刀棍慌乱地晃动。这跟酉预料的一样。酉站在老者面前五尺远的地方,从褡裢里摸出个小布包,掷了过去。小布包在空中飞行了一段,稳稳当当地落入老者的手中。

老者不慌不忙地解开布包。一团白光爆发出来,令人眼花缭乱。那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酉看到那些敌视的目光游移了,迷离了。它们惊奇地粘在那笔巨大的钱财上了。

然而老者瞟了酉一眼,把那些银子一锭一锭地扔进路边的深涧里去。一道道白线从他手里飞出来,牵向涧底。涧底丁当脆响声声悦耳。

酉没料到这一手,胡须颤抖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瞪着。

老者把空余的布包捏成团掷过来,从容地拍拍手。

无声的对峙。

酉忽然嘿嘿一笑,清清嗓门,大声道:“你晓得我是谁吗?”

老者道:“砍树的贼!”,

酉正色道:“我是皇上派来的采官!”

老者一怔。这一怔使酉知道他已胜券在握,那些举棒拿刀的手臂如他希望的那样惶乱起来。酉不失时机地拿出盖有官府大印的文书,凌空一展:“看!知府的批文,谁阻拦采伐皇木,就以图谋造反罪惩处!”

老者的头发颤抖着,酉清楚地看见他棕色的眸子黯淡下来。

酉声色俱厉:“你们聚众违抗皇命,眼里还有皇上没有?你们若不散开,明日我去找镇守使,他会带兵来,那时后悔就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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