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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手记02(第2页)

最后上车的是妇女主任郁莲香。郁偏偏从我坐的这一侧上车,门一拉,先钻进上半身,说:“陶书记,我只好坐你身上了。”我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她就一屁股坐在我大腿上了!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顿时尴尬之极,脸蓦地烧得滚烫。她倒若无其事,滚圆的臀部沉沉地压在我腿上,还随着车子的颠簸颤抖不已,弄得我动都不敢动一下。这一来,坐在前座的陈一安有话说了:“哎呀,陶书记艳福不浅呢!早知如此,我不该坐前头来的。是不是早策划好了的呀陶书记?”

我窘迫地笑笑,不知说什么好,上身尽量地离郁远一些。

“陶书记是个正经人,哪像你们呀,尽往歪处想,”郁莲香回过头来道,“陶书记,我不太重吧,压得不疼吧?”

我忙说:“不重不重。”

陈一安笑道:“重不要紧,陶书记还希望压重一点呢。只是郁主任你小心一点,莫把陶书记的大腿弄湿了哟!”

“莫痞好不好?!”郁莲香嗔道。

“痞有什么不好?如今呀,讲真话领导不高兴,讲假话群众不高兴,讲痞话大家都高兴!”陈一安摇头晃脑地。

为摆脱尴尬,我赶紧插话:“此话精彩、精彩!”

“陶书记,味道怎么样?”陈一安对我直眨眼。

“味道好极了!”我恰到好处地运用了一句广告词。

我是不是也有点痞了?

陶书记不再尴尬,再尴尬就矫情了。

没有白条

早上六点半,天刚亮不久,匆匆挤上机械厂接职工的班车,赶往岩板坡。我一般不再在乡下睡,买了月票,天天早出晚归。班车走到离乡政府一里地的地方,再也走不动了:前面的路被农民交粮的手扶拖拉机、小四轮完完全全堵塞了。

我下了车,顺着公路边沿走过去。空气里弥漫着机动车排出的废气,粮站里面车吼人叫,乱作一团。张张被伏天的烈日晒黑的脸焦急地晃动着。忽然想到,县里已经宣布,今年一定要杜绝收粮不给钱而打白条的现象。是不是真没白条了呢?见一个老伯拉着一辆空板车过来,便迎上去,问:“老伯,粮站是不是付的现钱呀?”老伯瞟瞟我,含义不明地摇摇头,很惶惑的样子。我又问:“不是打的白条吧?”老伯不睬我,加快步伐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这时一个红脸大汉闪过来,叫道:“陶书记!”

我不认识他:“您是……?”

“我是鲁中年,丝茅冲的,你到过我们村,那天中午你们喝酒,还是从我屋里买的鸡呢!我还晓得你是个作家。我想请你向上级反映反映情况。”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单据来递给我。

我说:“是不是打白条了?”

他愤愤地说:“你看喽,这跟打白条有什么区别?”

我仔细一看,一张是购粮付款单,另一张是代扣统筹款的收据。

“这统筹款扣得没道理嘛!晚稻刚插下去,要施肥打药,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乡政府这样做,简直是拦路打劫嘛!”鲁中年额头青筋突起,大声大气,招来了好几个交粮的农民。他们也随声附和,忿忿不平。

农民们是有道理的,但我不能随便表态,以免激发他们的愤怒情绪。

“陶书记,请你帮我们反映到县里去,县里要是不管,那就往省里反映,省里也不管,那就只有找国务院告状了!”

鲁中年情绪越来越激动,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不是好迹象,我赶紧把单据还给鲁中年,大声说:“请大家放心,我一定向上级反映!”说完,立即从人群中抽身出来。

到了乡政府,去吃早餐,碰上余书记,便把情况跟他说了。余书记埋头吃米粉,嘴里吸得嗤嗤响,边吃边说:“怎么不能扣?不扣,统筹款收得上来?农民就是农民,觉悟没有那么高,要他自觉自愿地交,就像剜他的肉!你别管那么多,那个鲁中年,每年收提留他都要绞筋,是个典型的刁民!”

刁民这个称呼让我暗暗吃惊。在我的印象中,刁民是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专门用来称呼那些敢干反抗他们的穷苦百姓的,是个已经被时代淘汰了的词。

“如今干群关系比较紧张,有些害群之马唯恐天下不乱,稳定工作很难做。陶书记,希望你发挥自已的特长,多做正面工作,助我一臂之力啊!”余书记用筷子嗑嗑碗边,以一种与他的年龄不太相称的语气说道。

我当然明了余的含蓄表达,我说了声我尽力而为吧,就离开了他。

我心里很闷。

跑到好望角食品店,准备跟人下村。陈一安也在店里坐着,我便把早晨遇见的事向他说了。下乡以来,我和陈一安的交往最多,也最谈得来。

陈一安听我说完,笑道:“陶书记是不是打算为民请命呵?”

我反问:“你看呢?”

陈一安说:“我看没有必要浪费笔墨,因为不会有结果。”

“为什么?”

“因为这事不典型。它太普遍了,全县有几个乡镇不要粮站代扣统筹款的?几乎没有。虽然我也同情农民,但我也赞同扣款,不扣款,我的工资奖金就拿不到,我也是人,我也要靠这几个钱过日子。”

“所以你们就无所顾忌地欺负老百姓!”我说。

“嘿,随你怎么说,我要欺负,还没这个资格呢。”陈一安瞧瞧我,说,“陶书记到底是个文人,到哪里都忘不了忧国忧民。这样看来,你还是秉笔上书好。”

我说:“这又为什么?”

陈一安说:“好对你作家的良心有个交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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