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剪刀布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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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了两天没有打开QQ,没有跟你所不知联系。他觉得,这女人做不做那件事,他都应该给她时间。茶楼约会想来更像是一场梦,恍恍惚惚不太真实。而梦里的话是可以不算数的。梦醒之后人的想法是会变的。毕竟,那事有相当的风险。她也就是一时冲动许下诺言而已吧。将心比心,他若是她,也有可能打退堂鼓,犯不着的。她凭什么要帮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呢?
其实,要那个案子的副本做啥,有多大意义,他自己都还不是很明确。
这天快下班时,他不想再忍了,就点开了QQ。你所不知的头像是暗的,没有在线,也没有新留言。他有些失望,正欲下线,那头像突然亮了,一行字蹦出在对话框里:“我晓得你是谁了!今天到你单位公干,从宣传栏的光荣榜上看到了你的光辉形象,还有你的真实姓名!”
他有点心虚,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牟局的一丈之夫啊!”
传说了些什么?大概不是所谓的正能量吧。他喉头有些发紧,咽了口痰,回了一句话:“后悔结识我了吧?”
“否!恰恰相反,我深感荣幸!你呢?”
“我深感意外。”他想想又补了一句,“因为感到荣幸的应当是我。我很珍惜这份相识之缘,所以,你说的那件事就算了吧,我不想你为难,不想你冒风险,更不想你惹上麻烦。”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的业务能力了。这样吧,你到毛家巷198号108房来,我们碰个面,有重要的东西给你。不见不散!”
字刚闪现,头像一暗,她下线了。
他换了件平时骑行穿的冲锋衣,反锁了办公室的门,提着公文包匆匆下了班。一出大门,他就将冲锋衣帽子戴严实了。他弓着腰上了公交车。车上人很挤,不时有人碰撞他。他一只手抓着吊环,另一只手抓着帽子捂着半边脸。转了两趟公交车,徒步了约一公里,来到了暮色掩盖的毛家巷。巷子是条单行道,隔一段墙上就有个带圈的拆字,看样子也快拆迁了。198号是个老旧的院子,一道残缺不全的院墙围着一幢上世纪七十年代修建的红砖楼。墙头蓑草萧瑟。他四下观察一番,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108房在一层最西侧,虚掩着的门斑驳陆离,门的中心部位用黄油漆写着一个忠字,很陈旧了,上面还覆盖着一幅火炭线描的钟馗打鬼图。
他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便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里没人。房间很小,墙面贴着报纸,除了一张床,一张小桌,没有别的家具。**的被褥倒是新的。里间是卫生间,同样很小很简陋。
为何邀他到这样一个地方来?
他正疑惑,她提着两份盒饭回来了。她笑笑,关上门,将小桌子拉到床前,把塑料袋解开,将盒饭往桌上一摆:“不好意思,吃盒饭不说,连板凳都没有,只好请你坐**了。”
他很配合地坐到**,问:“这是你执行任务的地方?”
“不是,是我前不久租下的。自己想清静的时候,过来住一下,没人知道这里。我另有住房,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但那里已不属于我一个人了。”她说。
“噢,狡兔三窟啊!”他玩笑道。
她也不分辨,微微一笑,嘴角现出一丝无奈。她穿一件宽松的外套,显得有些臃肿,身体没了曲线,也就没了韵致。他瞥瞥她,埋头吃饭。两人的咀嚼声交织在一起。
两人吃饭的速率几乎完全相等。放下筷子,她递给他一张餐巾纸,又勒了勒袖子去收拾饭盒。他一眼瞟见她右手腕上有一道紫色淤斑,再一眼瞟见她左手腕上也有。他抓住她的手端详,像是绳子勒出来的。
“怎回事?”他问。
她把手抽回去:“没啥,游戏而已。”
“把手勒成这个样子,哪有这样的游戏?”
“他喜欢这样,喜欢把我双手绑起来靠墙吊着,说这样他才有**,他才舒服,才能完成既定程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吧。不说这些了,我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吧。”
她脱下外套——原来外套里面斜背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包。她打开包,掏出两个沉甸甸的文件袋,递到他手中。
“你就是花这样的代价才弄到它的?”他声音干涩。
“也不算什么代价吧。刚好周末没加班,我本想歇歇,他不请自来……后来还陪他宿醉了一回。当然是他醉,我没醉。我拿到了他的办公室钥匙,打开了档案柜,拷贝了你想要的这些。”她说得很轻松。
“早知如此,我宁愿不要这个。”
“没关系,多做了一次而已。我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傻到赔上我的下半生。你快看看缺不缺啥吧,我拷贝的时候还是有点慌。”她说。
他将那两个文件袋打开,逐一查看。证人证言,讯问纪录,尸检报告,现场图片,都复制得很清晰。照片是先扫描了再打印出来的。被害人的样子很惨,上半身埋在瓦砾里,挖出来后发现脖子都断了。尸检台上剖开的遗体更是不忍目睹。但是,现场视频资料没有见到。
“你没有见到卷宗里有张碟片吗?”他问。
“没啊,重要吗?”
“重要,是现场视频,比这所有的材料都重要!”
“是我遗漏了,还是销毁了?”她怔怔的。
“都有可能。”
“那我再想办法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