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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曜子喝得酩酊大醉。洪治的母亲在厨房准备新的下酒菜时,一脸无奈地小声对正从冰箱里拿出冰块的洪治说:“我没想到她这么能喝。”
洪治的母亲也喝了不少,切鱼板的手也微微发抖。十一点过后,洪治猜想自己可能不得不送曜子回家,所以开始猛喝乌龙茶醒酒。
凌晨一点,曜子终于起身。
“啊,终于把这一阵子的郁闷一吐为快,好久没有这么心情舒畅了。阿姨,真的很感谢你。”
她伸了一个懒腰,拨了拨长发。她身穿一件黑色长裙、黑色高领套头衫,接过洪治母亲递给她的褐色双排扣大衣,就连洪治也觉得这身装扮没有女人味。果然不出所料,洪治的母亲说:“洪治,你送课长回家吧。”曜子也当仁不让地鞠了一躬说:“不好意思。”
洪治把车子停在玄关等候,听到曜子在门口夸张的声音:“哇,阿姨,真不好意思。真的要送我吗?我最喜欢吃白菜腌的泡菜了。”
等了五分钟后,她终于坐到副驾驶座上,洪治启动了车子。
问她回家的路线时,她回答说:“往右开两百米,在榉树街左转后开五百米,在派出所前右转后直走,经过高架桥,就在左侧那栋五层楼褐色瓷砖公寓的二楼。”
她整个人靠在座椅上。她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捧着饭冢超市的袋子,里面装了洪治母亲送她的泡菜。丰满的胸部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着。她似乎醉得不轻,每次停车时,洪治就忍不住偷瞄她的侧脸。她脸上的妆很浓,染成棕色的头发和她文静的长相格格不入。照理说,她比自己大两岁,才三十一岁而已,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老了两三岁,她鼻梁挺直,唇形漂亮,应该称得上是美女。刚才在家里聊天时他有种感觉,她的全身好像一块上等的布料褪了色,有一种难以摆脱的黯然。
洪治缓缓开着车,在转入榉树街时,突然发现一件事。如果按照她说的路线,会经过她以前住过的房子。那里已经建了新的公寓,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但对她而言,仍然是不愿面对的地方吧。
不,洪治暗自纠正自己的想法。也许不愿面对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不知道曜子是否睡着了,她仍然闭着眼睛。洪治没有打招呼,就擅自改变了路线。他已经知道她住的地方,虽然会绕一点路,但可以从其他路线到她家。
车子停在公寓前时,曜子立刻坐直身体。
“没想到你这么贴心。”
她看着前方嘀咕道,然后转头看着洪治。
“进来坐坐吧,喝一杯咖啡再走。”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曜子的家里整理得井然有序,几乎没有什么摆设。洪治坐在四坪大的客厅沙发上,打量着室内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喝着曜子泡的咖啡,但其实洪治只喝了一口。她一言不发,转眼之间就喝完了,立刻把自己的杯子拿到前方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又走回沙发前。
她站在洪治的对面,露出不愿多想的表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拿过洪治还没喝完的咖啡杯,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右手拿着空杯子,弯下身体,扑向洪治,洪治的嘴唇立刻被满是酒臭的嘴唇堵住了。
洪治抱着她颇有分量的身体,思考着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接触温暖的肉体。这个念头带来一阵狂喜,贯穿了他的全身,根本无暇思考自己抱着的对象是谁,也无法从容地分辨眼前的状况。洪治贪婪地吸吮着自己臂弯中的肉体,仿佛连日在沙漠中忍受灼热后,终于有冰凉清澈的水倒在掌中。他们一起倒在沙发上,洪治用尽全力,试图扒下曜子身上的衣服。
这时,曜子突然把身体从洪治的臂弯中抽离,对着满脸错愕的洪治说:“洪治,下次再继续下半场。”
曜子的酒似乎已经完全醒了。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咖啡杯,静静地走向厨房,头也不回地打开客厅的门走了出去。洪治好像突然从梦境中被拉回现实,默默地目送着她的背影。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声音,洪治摇摇晃晃地起身来到走廊上一看,发现玄关左侧的浴室亮着灯,里面传来淋浴的声音。
洪治再度打开客厅门,站在入口思考。自己应该在这里等她洗完澡吗?但目前情况看起来似乎不太合适。他看向厨房的吧台,发现装泡菜的袋子放在角落,急忙走过去把袋子放进厨房的冰箱后,再度回到走廊,没有向浴室里的曜子打招呼,就悄悄地走出玄关。
之后整整两个星期都完全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