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智英』的读者们觉醒与回响
一个女孩要经历多少看不见的坎坷,
才能跌跌撞撞地长大成人。
2019年年底,曾有机会在北京与中国的读者们见面。当时得以了解中国女性的苦恼。比如,被要求做稳定的工作、要工作育儿两不误、夜间搭顺风车的安全隐患。我经常想,如今她们的生活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呢?
有时候觉得一切都变了,有时候觉得好像在原地踏步,也有时候觉得在不断后退。最近我也常常觉得心灰意冷,但一想到在韩国以外的某个地方,有读者用韩语以外的语言读着这部小说,就会觉得欢欣鼓舞。
我的书比我勇敢坚强,希望《82年生的金智英》能够到达我不曾抵达的地方。也期待我的中国读者们待它如我。
赵南柱
2021年5月13日
亲爱的读者:
您好!
我是《82年生的金智英》的编辑之一。
转眼间快两年过去了。这本书上市以来,我们收到五百多封读者来信。有邮件,也有手写信。读者来自全国各地,从70后到00后,有男有女。
虽然没有办法一一回信,但我们编辑部每一封信都看过了。有的信让我们读到泪流满面。
我们忍不住感慨:读者真好呀,读者好真诚,他们愿意在这个人们已经不再写信的时代,认真地写下那么多字,和我们分享他们最真实的感受。有的读者会称呼智英“智英姐”,把她当成一个就在身边的人,和她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我很想把这些信带给我的触动也分享给更多人。于是借着制作新版《82年生的金智英》的机会,向可爱的读者们申请到了授权,做成这本小册子。打动我的信还有很多很多,碍于篇幅,只收录了这些。如果这些信也打动了您,您想和他们中的某一位说说话,也欢迎继续写信到jinzhiying1982@163。这个邮箱,我们会替您转达。
如果您注意到封面上的女孩手中拿的那本书,没错,这个新版本的主角就是你们呀。
谢谢!
任菲
2021年5月13日
00年生的温酽
《82年生的金智英》是我阅读的第一本韩国文学作品,也是我第一次穿过光怪陆离的韩国娱乐与政治,看到一个平凡女性生存的韩国社会。
有人说:“这本书太过于刻意,故意将不公平都结合在一个人物上,来博取人们的同情。”那么,谁能保证这些不公平不会发生在同一个女性身上呢?儿时家庭里的重男轻女,学生时代的男生优先,找工作时的排斥女性,职场上的性骚扰……无论是在韩国还是在中国,每一个女性都遇到过相同的问题,从起初惊诧、难过,到后来的隐忍,再到最后的习以为常,人们习惯性地开启“上帝视角”,将错误归咎于女性本身的行为不端、能力不足、品德不良,而鲜有人问一句:“这个社会怎么了?”
许许多多的女孩儿在不公平的氛围中成长为默默不语的女人,再教导下一代女孩儿:保护好自己,如果运气不好遇到了这些事情,那就是你命中注定,自己吞下苦果而不要声张。于是一代又一代的女人成为“哑巴”,也成为帮凶。
请发出属于我们的声音吧,为同为女性的我们。就像反抗按学号排队政策的柳娜,为女儿们争取房间的吴美淑,公开性骚扰的姜惠秀那样,发出我们的声音吧。
05年生的苏梓卿
2005年,一个渺小的我从出生,家里人并没有为我的到来感到高兴,父亲也只是在叹气,想知道我为什么是个“女孩”,但母亲依旧对我很好。两年后,我们家多了一个新成员——我的弟弟。不知从何时起,母亲对我的关心也越来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么一句话——“你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了”。半年后的一个夏天,不知发生了什么,我被送到在徐州的奶奶家,后来我向他们问起这件事,他们的回答是怕我影响弟弟、有我在弟弟会吃不饱饭(我总是哭,母亲无法睡觉,导致弟弟没有奶吃)之类的话……
就这样,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了一段时间,这种日子持续到了小学三年级,他们来了……随之而来的是我的煎熬。他们来到这里之后,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对我又打又骂,我不能和弟弟抢任何东西,就算我与弟弟发生口角、打架,他们也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嘴边常挂着的就是“他是弟弟,他还小,你要让着他”之类的话,就算如此,我被母亲因为一点小错而打到流鼻血、皮肤瘀青,甚至差点从五楼直接把我抱起来扔下去……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我上了初中,这种问题似乎也并没有消失,母亲做饭时我没有去帮忙,父亲和弟弟因此不满,他们认为家务这种事就应该是女人来做!这让我感到很不平等,父亲总是说,“女孩子就应该稳稳当当的,穿衣服要板正,做任何事、和谁玩儿都要和我汇报,你那么小哪来的隐私,父母是爱你的”。他总是喜欢制造一些条条框框把我约束在里面,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在这样环境中活多久,甚至总是想一死了之。我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开始失眠,变得不喜欢说话,更喜欢晚上一个人关上门,坐在书桌边放空思绪。他们又常常因此骂我,说我半夜不睡觉。不把我当一个孩子看,甚至说想弄点老鼠药毒死我!其实这样也挺好,就不用每次放学都害怕回家了。
偶然的一次机会,我读到了《82年生的金智英》,这本书带给我很大的触动,我开始期待金智英的生活最后到底怎么样了。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像金智英,甚至比金智英还要凄惨的人,希望这本书给人们一些警醒,多多关注社会中像金智英一样的女性,希望少一点像金智英一样的女性。
00年生的梓涵
你好,我是2000年生的梓涵。
我不是金智英,但是我在金智英的妈妈、奶奶还有她自己身上看到了我妈妈、我奶奶和我的影子。我出生在潮汕,很明白传统家庭对女性的要求,要生下男孩子,每个月要去宗庙里拜“老爷”,要懂烦琐的礼节。
其实,我在社交平台上看到许多人把家庭妇女看作“不进步的女性”,甚至称她们为“上门驴子”。她们不是不进步,她们照顾自己的老公、小孩,为家里人付出,是出于她们的“职业性”,母亲是一份职业。张爱玲在《谈女人》里面说,神带有女性的成分。神是广大的同情、慈悲、了解、安息。我虽然不知道神是什么,但是在我的认知里,所有能做到慈悲、了解的,也只有各位的母亲了。
我和智英相同,又不同。我爷爷给我起的第一个名字也是智英,妈妈觉得太普通,改了“梓涵”这个名字。你知道吗,我有次去医院,挂号的时候我看到四个与我同名的人。我懂智英经历的那些令她尴尬、迷惑的成人事件。她的初潮有姐姐的陪伴,我妈妈不知道我初潮是什么时候,也没有教过我如何使用卫生巾,我在看到**上的血迹时,那时候的慌乱我现在都还能回想起来。我在智英身上看到了太多的自己,但是我又与她不同。在受到骚扰时,我没有遇到帮助自己的女性,父母也不在身边。我永远也不会向他们提及这些事,我不想听到他们说让我保护好自己,不要穿暴露的衣服。社会环境的错误,为什么要我来承担?为什么在我的第二性征出现后,我就要把所有的性吸引力收进潘多拉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