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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间三千事 淡然一笑间（第7页）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注释

左迁：贬官，降职。

倡女：歌女。

善才：当时对琵琶师或曲师的通称，表示高手。

贾（gǔ）人：商人。

浔阳江：万里长江流经江西省九江市北的一段，因九江古称浔阳，所以又名浔阳江。

转轴拨弦：琵琶调音定调。

《霓裳》：《霓裳羽衣曲》，唐代宫廷乐舞，相传为唐玄宗所作。

《六幺》：唐代的传统舞蹈，属于软舞，为女子独舞，又叫《绿腰》《录要》。

嘈嘈：声音沉重抑扬。

切切：急切细碎。

虾（há）蟆陵：在长安城东南，曲江附近，是当时有名的游乐区。

教坊：唐代官办管领音乐杂技、教练歌舞的机关。

秋娘：唐时歌舞伎常用的名字，此处泛指美伎。

五陵年少：泛指王孙贵族子弟。

缠头：锦帛之类的财物。

绡：精细轻美的丝织品，这里指客人打赏之物。

钿（diàn）头银篦（bì）：此指镶嵌着花钿的篦形发饰。

浮梁：古县名，唐属饶州。在今江西省景德镇市，盛产茶叶。

唧唧：叹息声。

呕哑嘲哳：形容声音嘶哑嘈杂。

青衫：唐朝八品、九品文官的服色。白居易当时的官阶是将仕郎，从九品，所以服青衫。

译文

唐宪宗元和十年（815），我遭遇降职来到九江郡做司马。次年秋天某日，我在湓浦口送别友人，忽然在夜里听到船上有人弹奏琵琶的声音。听那琵琶声，铮铮有力似乎有京城流行的音韵。于是前往探问，得知她原是长安的歌女，曾经师从穆、曹两位琵琶大师。如今年老色衰，嫁给了商人。我让人摆下酒席请她尽情演奏。演奏结束后，我见她郁郁寡欢，随后聊起了自己年少欢愉的往事，如今四处漂泊，容颜憔悴，浪迹江湖，心中凄凉。我离开京城被贬到外地两年来，一直悠然自得，忽然被歌女的话打动，这夜才有了被贬谪的悲伤。于是我写了一首长诗赠给她，一共六百一十六字，命名为《琵琶行》。

夜晚我正在浔阳江头送客人离去，听到枫树和荻花被秋风吹得瑟瑟响动。

和客人一起下马到船中饮酒饯别，举起酒杯要喝的时候少了点音乐助兴。

想喝醉也难以尽兴，离别之情苦涩，临别之际只有茫茫江水浸润清冷月光。

忽然听到水面之上传来琵琶之声，我顿时忘了要回去，客人也迟迟不动身。

循着声音暗自追问弹琵琶的是谁，等到琵琶声停了很久也没有人回应我。

我就将船只靠近对方邀请她相见，让人增添美酒摆好灯火重新摆设宴席。

千呼万唤诚心诚意邀请终于出现，那女子依然抱着琵琶遮住了一半容颜。

女子转轴拨弦调整琴弦试弹几声，虽然曲调还没出来却已经有了那氛围。

她弹奏的每一曲都凄凉惹人沉思，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生平的郁郁不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