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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觉(第2页)

“不过,嘿嘿,我们这俩笨蛋鼓捣出的东西您肯定不爱吃,”苏卫东为了证明自己厨艺的差劲,还用了一个愚蠢的比喻,“不是谦虚,确实难吃,除了我和丁冬,估计喂猪猪都不吃。”

“有那么难吃吗?我倒想尝尝。”葛红苗马上皱了皱眉,似乎苏卫东那句“喂猪猪都不吃”在空气中减缓了速度,此时才传到葛红苗肥厚的耳朵里,所以才慢了半拍,居然没来得及把那句试图挑战猪的口味的话收回去。

“你赶紧去吧,丁冬,葛科长好心来叫你,怎么能不去呢?”苏卫东用肩膀碰了碰我,“去吧去吧,有好吃的给我带点儿回来,行吗,葛科长?”

“当然,一会儿我让小丁给你拿回来,”葛红苗沉稳地把臀部撤离苏卫东的床,手绕臀后抚平皱褶,“那我就不喊你了苏医生,呵呵,你就先鼓捣你那‘猪食’吧!等下次去我家做客!”葛红苗对自己的幽默颇为满意,干笑了几声,引得苏卫东不得不随着干笑几声。

“我找小丁有点儿工作上的事,正好在家聊聊。”葛红苗这句话显然不光是让苏卫东听的。

“应该聊聊,应该聊聊。”苏卫东搓着手说。

什么叫“应该聊聊”,苏卫东话里有话。我走的时候瞪了他一眼,他还我一个鬼脸,配上一脸油泥,倒比本来面目灵动得多。

葛红苗家是一幢楼房,被围墙圈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与我们的集体宿舍就一墙之隔,需要绕到一条小马路上再从正门进去。我和这个中年女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在这条短促的路上,我证明了自己的分析并无偏差:第一,葛红苗是奉女儿之命来叫我去她家;第二,葛红苗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工作上的事;第三,这顿饭对我来说绝非白食,我将为此付出某种代价。这三点是我从葛红苗在路上跟我说的话中析出的“结晶”,而它的原貌是这样的—

葛红苗说:“小丁,你家又不在这儿,吃不上喝不上的又没人照顾,回头有空就来我家吃饭,增加点儿营养。”

葛红苗说:“小丁,你们这些高才生都不简单,好好在医院干,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我帮你解决。”

葛红苗说:“小丁,我听外科的人反映你是个工作狂,都说你特别负责任,这样固然不错,但也得注意劳逸结合,年轻人嘛,该玩就得玩。”

葛红苗说:“小丁,我们家满月说你特别聪明,特别上进,天天在家夸你。”

葛红苗说:“小丁,满月也挺知道上进的,你没事多教教她,她正复习准备考高护呢,有空了你来家里辅导辅导她。阿姨亏待不了你,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相比之下,我的话潦草得多,这也是我没有在此写出问答句式的原因,我的回答总共才有这么几个字,分别对应葛红苗的话:

嗯、谢谢、好、哦、行。

跨进葛红苗家的门,我就闻到刘满月身上的味儿。此时进入我鼻腔的,有别于我在医院闻到的,这里没有来苏水的味道,却多了年轻女人房间内的香气。但这气味并不比来苏水的味儿令人愉悦,但它令我新奇,离开大学后,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种类似女生宿舍的味道了。

刘满月那张胖脸蛋上分泌出的娇羞令人惊奇。我常常听到她洪亮的笑声响彻普外科的整条走廊,她像个鸭子似的在这个需要安静的地方呱呱叫,我永远也猜不出刘满月发出的声音是让垂死者绝望还是平添留在人世的勇气。

此时这个胖姑娘站在卧室门口,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我冲她笑了笑,我把对那两张电影票的歉疚放在笑的表层。刘满月的脸愈发红了,像两片被煮熟的肥蟹壳。

“傻站着干吗,还不帮小丁拿拖鞋!”

刘满月从鞋架上拿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放在我脚下,鞋上还盘踞着两个粉嘟嘟的猪头。我蹲下身子把球鞋脱下来,一股暖烘烘的臭味蔓延开来。我使劲把脚塞进柔软的拖鞋里,这样可以把臭气堵住,尽可能地少泄漏一些。

活了二十多岁,我从来没有穿过这种拖鞋,我的脚也从没有踏上过这种有着神秘弹性的木地板,以及我还从未跟两个这么胖的女人同桌吃饭。桌上那些菜肴都是我叫不上名来的,我把它们塞到嘴里的时候还想着要带一些回去给苏卫东吃,可当我撂下筷子偷偷安抚鼓胀的肚子时就把苏卫东忘了。

葛红苗把两张电影票塞到我手里,和桌子上的菜一样,同为这个母亲提前备好的道具。我是她手下的演员之一,我将和她的胖女儿共同演一场片名为“爱情”的滑稽剧。

对刘满月来说,爱情来得有点突然。她的导演母亲甚至没有通知自己的女儿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台词该怎么说,不过每个姑娘在这种事上都无师自通。

现在,我和刘满月已经徜徉在乳黄色的街灯之下。好吧,徜徉。

我们向电影院的方向走去,她把一条饱满的右臂勉力钻进我的左侧臂弯里,我把两只手抄在裤兜里,我缩着脖子像个乌龟似的逆风前行。深秋的风凌厉无比,刺入我的衣领,然后沿着我的肢体行进,宛如一只死人冰凉的手在游走。只有挎住我胳膊的这个肉体给我提供了一丝暖意。

“我给你织条围巾吧,丁冬。”刘满月从我的左侧歪着头看着我。

“好。多买点毛线,我还缺件毛衣。”

“够贪的你。”她说,说完笑得稀里哗啦的。

我的转变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假如我讲得更清楚些你们就明白了,她是个城里姑娘,她的母亲在我工作的医院是身份显赫的医务科长,实权派,她能给我提供去大城市进修的机会,我将免去给贪婪的领导们送礼的花费,假如一切顺利,我还会缩短当住院医师的时间,我将比其他人更早成为这个医院里的骨干。因此,这是一次理想的联姻。也就是说,假如一切顺利,有一天我会娶她,刘满月将成为我的妻子。她的母亲、我未来的岳母将在我此后的人生中扮演梯子的角色,我将蹬着这个肥硕稳健的肉梯尽可能地向高处攀爬。

所以我要尽快进入角色,最初,肢体语言就是我尝试进入角色的过程—从那天晚上就开始实施了,比如在看电影时我在黑暗的影院里握住她满是脂肪和汗液的手,比如散场之后我尽可能地伸开手臂搂住她的腰,假如这位姑娘身上还有腰的话。比如我还在她家楼下的门洞里吻了她,把我的舌头跟她肥沃的舌头绞在一起,那时我感觉到这个庞大肉体奇异的战栗,她身上每一个脂肪细胞都惴惴不安又欢娱异常,随后她隐匿在脂肪层之下的肌肉陡然紧张起来。蓦地,刘满月推开我,一拧腰跑上楼。

我听着她打夯似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离开,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在黑夜中,我的表情一定是那种复杂而怪异的,一如我节律紊乱的内心。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舅舅的话像形象光辉的英雄人物从我脑海中浮现出来,他曾经指出—“当爷们的,裤裆里的鸡巴也是吃饭的家伙,可不光是脖子上的脑袋。”

我一边走,一边在夜幕中笑,我的牙齿在浓重的黑色围剿之下从容地闪耀着光芒,皎洁的光芒。

宿舍的门反锁着,屋里黑着。我把掏出来的钥匙又悄悄地放回口袋里。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十几年前冯爱民教给我的东西还存乎于心,细微的喘息声穿过两层菲薄的木板传至我的耳蜗,我分辨出苏卫东粗重潮湿的喘息和一个女人婉转的呻吟声。女人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应该是努力穿透厚厚的一层柔软物体之后的余响—想必她的头藏在苏卫东臭气四溢的被子里。

听了一会儿我就走开了,我决定到荷塘边去散散步,半个小时后回来,我不相信苏卫东能坚持三十分钟以上。快到医院后门的时候,我腰间的BP机响了,屏幕上是一行汉字:丁冬,你真的喜欢我吗?满月。

“喜欢,我好像没理由不喜欢你。”我在心里回答了她的问题。关掉了BP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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