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兴趣爱好。”
“你别装傻呢哪。”
“我没装傻。这一阵子整天下雨,下班之后就没事可做。这种时候,你都干吗?”
“这个嘛……”与喜目测着和美树姐之间的距离,低声说,“当然去找小姐玩啰。”
“原来你的兴趣是泡夜店。”他的回答虽一如我的预期,但还是让我惊讶,“名张的酒店吗?”
“卖木材时,顺道去名古屋玩。”
与喜“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繁奶奶骂了一句“我全都听到了”,还打了他的头。
与喜消磨时间的方法完全不值得参考,我真正想打听的是直纪的来历,却不敢开口,所以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你也越来越悠闲了。”与喜说。
也许吧。春天的时候,我根本无暇思考下班后要做什么就倒头昏睡了,体力特别好的我逐渐适应了在村庄的生活。
一个年轻人逐渐适应没杂志看,也买不到衣服的环境真的好吗?起初这种想法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但久了就觉得无所谓,没有杂志、衣服也“还好啊”。就好像当初我被迫来到神去村一样,如今我也没有足够的气魄反抗眼前的状况。不知道该说是怕麻烦,还是适应能力太强,总之,这样的结果无关好坏。
啊,言归正传。我、与喜和繁奶奶回到了弥漫着潮湿空气的家时,美树姐刚好挂了电话。
“村田爷爷过世了。”
美树姐静静地告诉我们。
除了滂沱大雨的日子,山上的工作不会中断。即使是梅雨季节,我们这组也要每天上山工作。
六月底以前的主要工作就是割草。随着气温逐渐上升,再加上雨量充沛,山上的杂草生长速度惊人。尤其是春天栽植了树苗的西山山腰,更是满地杂草。如果不及时割草,杉树会输给杂草,无法顺利生长。
所以,在杉林长到一定程度时,每年的六月和八月就要割草。再高一点的杉林,每年只要八月割一次草。虽说只要割一次……总之,光是想象一下,一年至少要走遍所有的山头割一次草,就觉得永无止境。林业工作真的很费功夫,收益却不高,才会成为“夕阳产业”,但如果不养护山林,林况会越来越糟。这是一份需要热情才能胜任的工作。
“大都市的人都以为种树就是环保。”岩叔说。
花粉症的季节已经结束,所以他乐呵呵地爬上西山,虽然天空仍然下着蒙蒙细雨,路也很不好走,但他丝毫不以为意。
“大家都说森林会增加氧气量,但树也有生命,会呼吸,当然也会释放二氧化碳。”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
我以前一直以为植物会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但这只是植物进行光合作用的时候才发生。植物其实也会吸入氧气,释放二氧化碳。
“所以,不能因为人类的喜好到处种树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重要的是永续循环,如果搁在一旁不养护,根本不算‘爱自然’。必须协助森林自然地循环,维持良好林况,才是真正地‘爱自然’。”
岩叔说着,开始用手上的大镰刀割草。
“没错,勇气,所以你别再说‘草很可怜’这种蠢话了。”
与喜故意学我的声音调侃道,他似乎还记得我之前在整地时说的话。
“我才不会说呢。”
我生着闷气,举起镰刀在斜坡上除草。“对了,三郎老爹,你不去参加那位村田爷爷的葬礼吗?”
“村哥怎么走得这么快,之前都没听说他身体不好,”三郎老爹落寞地说,“我今天要提早离开,要去参加守灵夜。”
“明天大家都去参加葬礼,”清一哥说,“勇气,你有丧服吗?”
我只带了便服来这里。我已经毕业了,总不能穿高中制服,也来不及打电话回横滨家里,叫家人送丧服过来。
“那就借我的西装和佛珠吧。”
清一哥说。参加葬礼要包白包吧,到底要包多少?我在思考这些问题时,觉得自己也变成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