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因为这里有清一哥吗?”
直纪立刻变了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表情。如果时间可以倒转,我很想狠狠把口无遮拦的自己踹飞。
她十分惊讶,似乎快要哭出来了,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屈辱、羞耻和愤怒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这和你没有关系呢哪!”
直纪尖声叫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愣在原地的我和大步离去的直纪。
我为什么故意说这种伤害直纪的话?我真的太幼稚了,比山太更不如。
我之前并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还向人表白过,也有人对我示爱;曾经甩过别人,也被别人甩过,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丢人现眼的事。面对直纪时,不要说是神去话,我连横滨话也说不清楚。
我注视着直纪垂头丧气的背影,发现她在参道前停下了脚步,转身向我走来。发生什么事了?我正在纳闷儿,她大步走到我面前。
直纪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给你。”
她把手上的金鱼递到我面前,我不假思索地接了过来。
“因为只有一条鱼太可怜了。”直纪说完,再度转身离开,“不是给你的,是给繁奶奶的。”
这一次,她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拎了两袋金鱼,喃喃说着:“我喜欢你。”直纪当然不可能听到,但我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我喜欢你,直纪,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虽然我真的这么想,但事实上,那个时候,“想和她睡觉”的想法几乎占据了一大半,远远超过了“她真漂亮”的感觉,恋爱的感觉迅速和下半身联系在一起。
我想睡觉,想和直纪睡觉,呜噢!
金鱼袋子里发出清凉的水声。
我可能是精虫冲脑,太欲求不满了。因为村庄里的年轻女人几乎都已嫁为人妇,所以我在神去村遇到了直纪,觉得她浑身充满魅力。
我没打算回家,但我在庙会的隔天硬是向清一哥要求放暑假。
相隔四个月回到家,老妈为我炸了猪排和鸡块,烧了一桌子的菜。那几天,她终于觉得儿子可以暂时比孙子优先。
和爸妈一起围坐在桌旁的气氛很和谐。在神去村的那段日子,我的叛逆期似乎暂时告一段落了。之前和爸妈一起聊天都觉得烦,但这次回家时,发现有不少话题可以聊。像是神去村的村民、山上的工作,还有水蛭,我都告诉了他们。老妈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满脸担忧,在家里向来没什么地位的老爸说:“勇气,你越来越能干了。”
我去了横滨车站,想买手机电池,但看到那里人山人海就开始头晕了。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也让我吓到了。这里和神去村真的是同一个国家吗?我已经忘记了这种繁华。
我兴高采烈地走在地下街,巧遇了高中同学,我的前女友也在其中。她化了很浓的妆,嘴唇也油油亮亮的。唉,她真的很可爱。直纪绝对不会穿那种小可爱。
正值中午,我和他们一起去吃了意大利面。神去村绝对吃不到意大利面。
“勇气,你最近在干吗?”
“林业?会不会太酷了?”
我的老同学和前女友个性都很好,我们谈着彼此的近况,聊得很开心。道别时,想到又会有很长时间无法见面,就特别感伤。
但是,于事无补。
休了两天暑假,我就主动回到了神去村,我没有买手机电池。
“你听到山林在呼唤你吗?”
与喜笑着说。清一哥露出一贯的微笑,不知道他有没有猜到真相。
“我以前在东京的时候也觉得很痛苦。天气好的时候,看到远处的丹泽群山时,就会联想到神去的山,整天在想:‘那里不知道有没有养护?不知道什么时候伐木?’”
呼唤我的并不是山,而是直纪的身影。也许对我来说,直纪就像是山。
总是令人生畏,让人不敢靠近一步,但永远都是那么美。
繁奶奶养着那两条金鱼。与喜从阁楼找出一个玻璃金鱼缸,两条鱼相亲相爱地在里面游来游去。
它们吃了好一阵子之前喂鳗鱼剩下的饲料。
我不知道繁奶奶有没有帮金鱼取名字,我偷偷帮红色的金鱼取了名字,但我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是我一辈子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