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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有谁在世上走(第9页)

男人在刘七腿上拍打了几下,刘七左腿上淤青的肉突突跳。

“你这是让人揍的吧,得罪谁了?养养就好了,看你这叫花子样,当兵吃粮不比你要饭强?”男人直起腰,瞪着刘七,“让他摁手印。”他冲那女人说。女人起身,招了招手,几个灰色军装像气泡一样从人群中逸出,向刘七围拢。

刘七高举起锄头把儿,手起棍落,正砸在膝盖上。

刘七倒在地上,“哗啦”一声,桌子被他带倒,白纸洒落。

“我说了我是个瘸子,你们还不信。”抱着腿躺在地上的刘七说。

人群惊呼了一声,又瞬间安静,台上唱歌的人也收了声。整个镇子都静了下来。

刘七躺在地上,直视着日头,日头在他眼里镶上了一个黑色的圆环。

男人骂了句街,使劲挥了挥手,眼神清亮的年轻人和另外三个灰军装把他抬起来,穿过路,扔在一棵槐树下。年轻人把两手抄进裤兜,俯视着地上的刘七,嘴唇鼓弄了片刻,朝刘七的脸射出一口不成形的唾沫。

刘七听到戏台上又唱起了歌。他闭上眼睛听,一遍又一遍,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槐花纷纷扬落下来,掉在他脸上,他懵然无知。在他睡觉的时候,有人一茬一茬地在他身边驻足,或指指点点,或窃窃私语。

当歌声止歇人群散去后,刘七醒了,他拿那根完好的棍子拄着地,右手抠着粗粝的树皮,站了起来。

天光渐暗,灰突突的房屋吐出炊烟,鸽子在低空盘旋,不知谁家的孩子在没完没了地哭,引发了此起彼伏的婴啼。

刘七拄着棍子前行。

这个季节的末尾,刘七来到了一条大河边。河面上浊浪翻涌,仿佛一条巨大的黄色蠕虫爬向天尽头。对岸可见一黄土堤坝,两排望不到尽头的白杨在坝上驻守。岸边停泊着一艘没有顶棚的破败渡船,一个须发灰白的船夫正弓着腰解缆。刘七撑着拐加快脚步,两足却一前一后陷入烂泥中,好不容易拔出一只脚,棍子用力一拄,却齐根没入淤泥,刘七没了仗侍,头脸朝下摔在泥中,刚爬起来,脚下一滑又趴倒,啃了好大一口黄泥。船上的几个渡客笑出了声。

船夫自船头递过一个长杆,刘七抹去糊在脸上的泥,见杆子杵在眼前,忙伸手攥紧,借着力慢慢站起,再不敢抬脚,滑着步向船头挪动。

刘七把棍子夹在腋下,爬上踏板,望着身下河水湍急,不敢直起腰,手脚并用爬上船头,船夫收了杆,一手抄到刘七腋下,把他拖拽上船。船夫转过头,大声吆喝了一声,撑船离岸。那声吆喝粗粝浑浊,与河水浑然。

刘七脱下鞋子,在船舷让刮了泥,鞋里也都是泥水,他倒提着鞋在船边甩,见仍是没法穿,就索性光着脚,四肢摊开,躺在船板上,合上眼,让直射下来的日头烘烤他湿漉漉的身体,耳听着河水从身下流过,仿佛自己正在水面上漂浮。

船夫泊好船,放好踏板,先行跳到河岸上,摘下草帽捏在手里,鱼贯而下的渡客,把铜板丢进草帽,三五成群向堤坝走去。刘七是最后一个下船的,瘸着腿,仍然手脚并用地援踏板而下,只是换了方向,屁股朝着岸。刘七的脚刚踩实,船夫已拖着草帽跳上船,弯下腰去撤踏板。“你咋不要我钱?”刘七说。

“有,我有镯子,银镯子。”

“老子还有金元宝呢,走吧,我可不想翻了船,找叫花子讨钱要遭报应的。”

刘七冲船夫竖起拇指。船夫看也没看,黑柴一样干瘦的脖子喉结耸动,又是沧浊悠长地一声长啸,撑篙离岸。

刘七拄着拐,足尖循着卵石,捱到岸边,往水里照了照,泥汤里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人形。

“老子如今真成要饭的了。”刘七看看棍子,又瞧瞧瓦罐,干笑两声,弯腰掬水,洗了把脸。

攀上堤坝,一大片灰色潮虫般的雨云在他头顶悄然延展,沿途吞噬着剩余的光明。刘七觉着小腹下鼓胀,就解了裤子,把一柱热尿喷射在白杨树下。抖了几抖,抬头望天,见那灰色潮虫正在急速胀大。快要崩不住了,雨随时会落下来。

“这场雨准小不了。”

刘七加快了速度,他的左脚已经能吃些力了,在那根半截锄把儿的协助下,刘七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快的跛子。他望望前方无休无止的堤坝,想想不能傻走下去了,就沿着一条蛇形小路下来。

坡下有连缀成片的农田,刘七走了会儿,发现了一小片瓜地,这时节瓜早落了秧,枯萎的秧蔓在地上狼藉着。不远处的地垄上有个废弃的四脚瓜棚,刘七迤逦歪斜地走过去。这时头顶响了个炸雷,零星的雨点坠下。

爬上瓜棚废了不少力气,刘七钻进去,摸了摸草毡,触手干燥,就放平了身子喘气。雨越下越大,自瓜棚向外望,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干燥的垄上,溅起一蓬蓬尘烟,犹如垂死之人呼出的最后那点儿热气。雨密集地砸在棚顶,瓜棚开始微微晃动,此时棚外已是一片泽国,刘七坐起,向外张望,视线已穿不过高垂而下的雨幕。他缩成一团,拽了草毡的边角,翻了个身,叶卷虫似地把自己裹起来,好抵抗袭进棚子的雨雾。

清晨,雨进入尾声,淅淅沥沥,若有若无。扇形棚顶下雨滴断珠般坠落,掉在草丛中,发出窸窣的声响,犹如地鼠在草间穿行。刘七醒了。他爬到瓜棚边上,跪下,上身挺直,掏出家伙,撒了一泡焦黄的尿。挂在棚外的瓦罐已是满溢,他摘下来,捧着喝水。刘七啃着红薯,想着这一路,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已经走过的路,不知够不够八百里。

太阳赶走了最后一絮乌云,把雨后田野里的一切照得闪闪发亮,昨夜喝饱了雨水的大地正惬意地吐出潮湿的汽。刘七走在阳光下,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中。

前方有座破败的庙宇,残存的雨水从屋檐掉下,在地上形成一排细小的坑。古旧黑暗的瓦上,蒿草匍匐一片,那是昨夜屈服于暴雨的痕迹。就在距离破庙还有一丈远的时候,一股朽木发出的腐烂气息钻进刘七的鼻子,鼻毛拂动,催生了三个痛快淋漓的喷嚏。

一个人自庙中蹿出,挡在刘七面前。衣着和刘七见过的征兵的人有几分像,但颜色却如黄泥。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如果没有帽檐,就像个倒过来的桶。那人一条胳膊抬起,横拦在刘七身前,嘴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像是嘴里喊着什么东西,刘七听不懂,伸手去推那条胳膊,那人压低嗓子,似是在咒骂,见刘七傻呆呆地不懂,飞起一脚踹在刘七的胯骨上,然后手指刘七来的方向,“滚!”

这个字刘七听懂了。他爬起来去摸棍子,一只黑皮靴杀到,棍子旋转着,在地上弹跳了几下,钻入半人高的草丛。刘七撑着爬起,颠着腿往回走。

那人叉腰盯着刘七。见刘七走出了两三丈远,才倒退几步,转身进庙。

刘七再回头,见那人不在了,就钻进草里,猫腰爬着绕到破庙后,抠着风化掉渣的残砖,攀上一孔圆形小窗。刘七往下看,三个暗黄色的脏污蒲团上,一个上身白衫的男人趴着,下身精赤,从刘七的角度,正好看到两瓣白森森屁股。男人的屁股向前生硬地耸,机械般一下接着一下,仿佛那并不是个人,而是一个看不到的木匠手里的刨子。

“刨花”是男人身下的一蓬乱发,两条蜷曲的、雪白饱满的腿,和两条软塌塌的、莲藕般的胳膊。

“刨子”的动作越来越快,臀紧紧收缩,又迅速松弛。臀上的两个窝如同两只不断明灭的眼。“刨子”停止了活动,趴在女人身上,腰背剧烈起伏,这时有只手伸过来,在他臀上拍了一记,拍他的人叽里哇啦似是笑骂着,“刨子”才哼哼唧唧起身,去抓放在一边的裤子,一手拎着裤腿儿往里蹬,另一只手冲刘七视线被挡住的角落伸出一根拇指。

蒲团上的女人,缓慢地收起一条腿,艰难地向一边侧身,手肘撑在地上,看样子是想爬起来。这时第二个男人全身**地出现在刘七的视线中,蹲下,一只手抓住女人的肩膀,把正在折叠的女人掰直、熨平,爬上去。

然后是第三个男人,嘴里哇啦哇啦叫着什么。刘七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但他听出来了,这第三个男人,就是踹了他一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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