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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里的隐约耳语(第1页)

时光里的隐约耳语

这些都不是很正确的看法。好在,别人如何分析我,跟我本身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三毛《白手成家》

三毛将这次行程称为“第二次归去”。在她心里,祖国大陆才是她真正的家乡。

1990年春天,在看过震撼人心的兵马俑之后,三毛途经万里长城来到敦煌,在飞天壁画前又一次体验到了灵魂出窍的感觉。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在中南美洲之行中,身处同为高原的厄瓜多尔的安第斯山脉。

对祖国文化与历史的痴迷,三毛不止一次在文字中体现出来。而对她来说,感受到的比表达出来的要更多。她的感受性太强,身体已经无法承载强大的灵魂,无论是来自秦朝的兵马俑还是修筑了千年的长城,对三毛来说,她不是以游人的心态在欣赏历史和传说,而是以游子的心情在感受母亲的脉搏。

大西北给三毛的感受,是类似撒哈拉那种熟悉的苍茫感。三毛听着“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罗大佑《恋曲1990》),又一次进入了幻境之中。她仿佛在不同时空中穿梭,恍惚得厉害。见到的人与听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前生今世的种种猜测,竟都感觉真实起来。

在干燥的寒风中,三毛感受到灵魂的痛楚,那是深刻的被撕裂又被粘合起来的感受,清晰得使人不由自主地战栗,她形容那是爱情。在敦煌,三毛对时光的终极探索已经走到结尾,“我的生命,走到这里,已经接近尽头。不知道日后还有什么权利要求更多”。

整个过程带来的感受是无法言喻的,三毛说:“那真正的神秘感应,不在莫高窟,自己本身灵魂深处的密码,才是开启它的钥匙。”(1)

这是永恒的归宿,这是灵魂的安憩之所。从前的她,随着母亲一起去做礼拜,跟着公婆去望弥撒,现在她匍匐在菩萨脚下,仿佛聆听到慈爱的教诲。神的存在意义是安慰和指示,为人提供解除痛苦的方法。三毛一直追求的和笃信的,是生命终极的完结点,归彼大荒是人世美梦的结束和开始,也是肉体的“好了”。

三毛感觉这里就是“大荒”,所以她拜托此行遇到的最令她感到熟悉的朋友伟文,“这也是我埋骨的地方,到时候你得帮忙”。现在的敦煌,这片她永恒的灵魂栖居地,那座荒野里看似凄凉的土馒头,深藏着游子对大地的眷恋与执着。

接着,三毛去探访了王洛宾。三毛自己并没有记述这次探访的过程,只是匆匆一面,媒体的报道和人们的猜测却甚嚣尘上。

分别后,三毛给王洛宾写了信:“我们是一种没有年龄的人,一般世俗的观念拘束不了你也拘束不了我,尊敬与爱,并不在一个称呼上,我也不认为你的心已经老了。”

在新疆,她找到了世界上另一个自己的灵魂,她在撒哈拉追求的,与王洛宾在新疆追求的,岂不相同吗?他们都为情所困,苦苦地守着逝去的爱情。在第一次见面后,三毛感觉自己遇到了同类。

可是,在人们的耳语中,她的“爱”被解读为恋慕。究竟有没有爱情,三毛的姐姐陈田心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三毛接受东方传统教育的同时,也受到西方开明思想的影响,在她的书中,曾经也提到羡慕西方人能够大大方方地表达爱意。拥抱和亲吻并不是爱情的专属,而是想念和爱重的体现,“爱”这个字也并非爱人之间的专属。

三毛在给家人的信中说,从小唱王洛宾的歌,现在却能认识这个人;王洛宾的年纪很大,所以她把王洛宾当作长辈。她谈到的爱,与对父母、姐弟、朋友的并没有分别,是一种情感上的互动而已。外界的传播和添油加醋,让这种单纯的欣赏变了味道,也让三毛与王洛宾之间产生了误会。

她原本想在新疆多停留一阵子,可是当时相处的感受并不好——她还没下飞机,记者们就蜂拥而至,加上相处的时候,王洛宾也要随时接受媒体的专题采访,记者甚至想要让三毛加入“摆拍”。这让本身就不喜欢这类活动的三毛非常厌恶,甚至在吃饭的时候大发脾气,说出“你想饿死我啊”“我要杀了你”这样的话。

三毛在歌曲专辑《回声》中说,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如果能够再活一次,天上的繁星不会总是挂在北天寒冷的地方。星星们总也挤在天的一角,即使一再跟自己说,如果再跨出一步,可以看见温暖的南十字星,而我不能”。

她没有爱上王洛宾,只是单纯认为自己找到了知音。

她第三次踏上大陆的土地,除了这次与王洛宾之间不够愉快的会面外,还选择了祖国西南的路线,去成都、重庆,她本就应该去出生的地方走走。

摄影师肖全陪同三毛走过这一段路。他看着她像个当地人一样,在街头巷尾游逛,长发披肩,举止洒脱。她像许久没有归乡的孩子,一路上与乘凉的老人打着招呼,看着孩子结伴游戏,听人们谈起古老城市的传说。她说自己是重庆人,因为本就出生于重庆黄桷垭。在记者的采访视频中,三毛笑得动人,她说成都是“与众不同的温柔之地”,还说“谢谢成都同胞给我这样有爱的接待”。

在西藏,三毛并没有尽兴。她很快就因为高原反应进了医院,在西藏军区总医院,医生给出的体检结果是轻微脑水肿和肺水肿。这种健康情况实在不宜多作停留,三毛很快离开,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这一年的中秋节,她是在上海与干爸爸张乐平一起度过的。他们仿佛真正的一家人,记者在此拍下了一张又一张其乐融融的照片。

三毛在杭州约见了倪竹青夫妇,匆匆见面之后又是别离,谁料原本约定的再见竟成永别。与叔叔的感情是从小建立起来的,作为与大陆为数不多的情感牵系,三毛无比珍视他们之间的情谊,她将倪竹青特意为她题写的“侠义襟怀堪自怡,骨奇气灏意难羁,柔肠淘尽千江水,情寄文坛志不移”珍藏起来,又把他画的一张“墨竹”发表在台湾《明道文艺》上。

回到台湾后,三毛参加了金马奖颁奖典礼,不料却失望而归,这让她情绪大为低落。不久,因为身体不适,三毛再度住进了医院。入院三天之后,三毛去世的消息见诸报端。

三毛的母亲缪进兰在采访中提到,女儿并非因严重的病情住院,1991年1月2日手术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3日晚上,缪进兰曾经接到女儿的电话,三毛急切地说着什么,但那一切似乎都是幻觉。三毛一向睡眠不好,曾叮嘱不要医护人员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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