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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无法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勉强在空座上坐下,调整呼吸。心脏仿佛要裂开了。
真帆为什么会在那个车站?她应该要制造不在场证明才对。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必须要回去吗?这样的话,应该给我打个电话啊。
我打开手机,确认有没有来电记录。没有任何人给我打电话。我发现自己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于是合上手机把手塞进口袋。
开往市区的末班车不同于反方向的电车,车里空****的。因为乘客少,所以稍有奇怪的举动就会被人记住。
电车渐行渐远,逐渐远离那个被我杀死的陌生男人。
已经回不去了,再也无法挽回了。他将在那个房间里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不禁又开始颤抖。我庆幸现在是冬天,要是穿单衣的季节,我的颤抖将暴露无遗。
或许是真帆撒谎了。
或许她的丈夫其实是个善良的男人,只是好酒罢了。她让我杀了他,其实是为了获得保险赔偿。
我紧紧地闭上眼睛。就算这样,真帆也还是需要不在场证明啊。可她为什么会在车站呢?而且还看着我笑,一脸计划成功的样子。
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我好想大叫一声,好想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哭着向他求助。但我很快便意识到,我能依靠的人,一个也没有。
和父母只是半年左右见一次,平时甚至连电话也不打。男朋友也已经没有了联系。
真帆来找我时,我感觉自己终于和某个人有了联系,就好像曾经失去的东西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可现在我只觉得一切都乱作一团,那种失而复得的感受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在一站停车时,旁边坐着睡着的中年男子突然起身,连站名也没看就下了车。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无数次乘坐这趟末班车,无数次在这个车站下车了吧。
大家都生活在正常的生活轨道,只有我被排除在轨道之外。
直到昨天,我还一直觉得自己是融在东京夜色中的一粒沙。现在,我已经开始怀念那种感觉了。
终于到家了,我洗了个澡。
用剪刀把手套剪成碎片,和厨房的垃圾一起装入垃圾袋。大衣、衣服和鞋子也准备扔掉,但是所有东西一股脑地全装进垃圾袋容易被人怀疑。今天就先把沾了血的手套扔掉,剩下的以后再慢慢处理。
我已经筋疲力尽,一根手指也动弹不了。
我一头栽倒在**,身体沉重得仿佛要沉入地球的另一面。
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拼命搜寻记忆。想起来了。上初中二年级的那个晚上,我为了救真帆,拿刀扎进了那个男人的腹部。
这么一想,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就算明天一早警察敲门将我逮捕,也不过是又回到了那天晚上而已。
我将身体全盘交付给一步步吞噬过来的睡意。
如果一切能从那时从头开始,很多事情会不会做出更好的选择?
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
醒来后也没人按门铃。
没有接到真帆的电话。我想质问她当时为什么会在车站,可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们约好,计划成功的话就再也不联系了。
可我并不觉得一切结束了。
如果没有在车站看到真帆的脸,或许我至少可以稍微平静一些。
真帆是作为犯罪嫌疑人被警方逮捕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依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恐惧万分,不敢看报纸,也不敢打开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