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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物(第2页)

对于X的家人来说,他们的生活被无可奈何地更新了。每天起床后的X,都会把前一天的问题重复一遍,回答者也要重复回答一遍。连孩子们都已渐渐接受了这一现实,这现实就是:他们最亲爱的父亲,如今像异物一般存在于这个家庭中,但他们必须视之如常,并有义务忍受并维护“异物”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的种种变化。

母亲的言语从未有过的严厉。酷爱玩父亲从战争中带回来的那些玩意(比如徽章、弹壳、印有猎鹰的Zippo打火机等等有硝烟味道的东西)的男孩,比他的姐妹们更早更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近来母亲讲话的样子越来越像将军,他相信,假如不慎触碰了什么,母亲会毫不犹豫掏出枪把他干掉。前些天的那次家庭会议上,管家、仆人,男孩和他的姐妹们,在母亲目光的注视下,郑重地依次点头。

这是男孩生命中的第一次承诺。

躲在一大片郁金香后的男孩警告了他的姐妹,最好离父亲远点儿,“他疯了,疯子杀人是没罪的。”

最小的女孩哭了,被哥哥捂住嘴。当她保证不哭出声之后,男孩松了手。

“爸爸再也不会给我讲睡前故事了是吗?”

“我会给你讲的。”男孩说。女孩点点头,可那样子显然是并不信哥哥能讲出什么好玩的。

这天天气晴好。远山如黛,山脚下的泻湖,像一块被把玩得圆润剔透的祖母绿。女人挽着X来到观景台,两人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X指着对面的山顶,说:那有个野兽,它饿了,爬不动了,你瞧,它用还没掉的那颗蛀牙勾着石头,等牙一掉,它也得掉下去。不过它不会死,它会掉在那洼水里,变成一条大鱼,特别大的鱼——

毫无征兆的,女人的手拨开睡衣,握住X的尘根,另一只手攀上来,搂住X的脖子,唇覆盖唇——X浑浊的目光自远山收回,茫然地看着女人被山风吹起的发丝。松脂和女人身上的香气混合,进入他的鼻腔。X闭上了眼,像婴儿吸吮**般,吸吮着女人的舌头。

女人牵男人的手沿阶梯而下,来到一片林中空地。一只捧着松果的松鼠被惊走,隐藏在枝叶间的它的同伴也迅疾离去,松针簌簌落下。两人躺在厚厚的落叶上,女人引导着X,进入、振**、喘息,做可以阻断往日的事。

对X在这件事上的活力,女人有些惊讶,她收获的快感超越了以往。

她认为这源于专注,当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和正常思维能力,那些催生活力的激素就汇集到了某个器官。从林间空地回来后,为她找到了一个把现状维持下去的有效方法,女人心情好了些。

X喘息着问了她:这……这是什么?

女人的手指在他的胸毛上轻拂,**。她说。

X坐起身,两条腿像青蛙一样摊开,他低头审视着**那物,伸出手,食指小心翼翼地拨弄。

对于安得林来说,与孙叶的婚姻只是狗屎运的开始。嗯,“狗屎运”,松山人背地里就是这么说的。

这三个字里暗含嫉妒。

松山第一有名的好汉,在火车站干托运的彭亮说:“老爷子看人准,你们别他妈胡说八道,小心让我听到了,大耳刮子抽。”可背着他,还是有人“胡说八道”。彭亮手下的马仔们收工后在大排档喝酒时的话题也是这个,“孙叶怎么就看上那傻逼了呢?亮哥哪点儿比安得林差,操,白他妈给老头子卖了那么多年命。”

彭亮长得帅,打小就有一堆女孩围着转。不过少年时的彭亮不解风情,更喜欢研习拳脚打熬筋骨。十六岁时领衔一场群架,对方一人重伤,两人轻伤。三年大狱之后,彭亮刚出门,就见孙凤年靠在辆黑色轿车上抽着烟冲着他笑。从此彭亮就成了孙凤年的左膀右臂。明眼人都知道,那家托运站实际上是孙凤年出的钱,虽说执照上法人写的是彭亮。松山人私下里说,彭亮为孙凤年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才挣下个托运站。不过传这话的人也就到此为止了,至于怎么见不得光,谁也说不出个仔细。

孙叶与安得林婚礼后的第三天,彭亮把松山排名第二的好汉孙光揍了。那时安得林和孙叶已飞赴亚龙湾度蜜月,碧海银沙,你侬我侬。有人去医院看过孙光,回来后描述了孙光的伤情,“牙掉了一半,嘴肿得比猪还高,别的地方都好好的。”

孙光是孙凤年出了五服的侄子,年轮公司管运输的头儿。与彭亮是换帖的兄弟。

有同族长辈问孙凤年,彭亮为什么打孙光,孙凤年笑笑说,“年轻人血气方刚,哪句话不中听了,动动拳头也难免,回头我多管教就是了。”又问孙光,孙光指指自己的嘴,摇摇头。

孙光出院后就走了,去了省城。那里也有孙凤年的买卖。有人在省城碰到了孙光,见他镶了一口烤瓷牙,笑起来像牙膏广告里的人。

半个多月后,孙叶和安得林从海南回来,两人在半山的一幢独栋别墅里过起了日子。再后来,安得林接手了年轮旗下的一个家具厂,改名为“林叶家俬”。此前,这个规模不大的厂子只是做些简陋的家具,摆在集上,供四里八乡的农人挑选。安得林当了厂长后,渐渐不一样了,林叶家俬的家具,摆到了松山家具城,过了不到一年,省城的居美之家也见到了。我就是在居美看到“林叶家俬”的。我妻子、当时的未婚妻一见之下就动了心,跟“宜家”的太像了,价格却要便宜一半甚至更多。我阻止了她,最终还是买了“宜家”。我的理由简短而有说服力,“便宜没好货”,我说。不过安得林确实聪明,这不得不承认。

这年秋天,安得林先是发来短信,内容为:昨夜有幸荣升人父,母子均安。犬子7斤八两,哭声嘹亮,隐隐有强爷胜祖之迹象。下月初六,邀友朋于松山酒店,为犬子满月共谋一醉。我短信道了喜,说如有时间一定回松山道贺。之后就忘了这事,没想到十月二十二日下午,他打来电话,邀请我去喝他儿子的满月酒。比起上一次,他的声音“嘹亮”了许多,他还用到了“拨冗”这个词。他说后天就是满月了,“我和孙叶一起,诚邀老同学前来,礼物、红包一概不收,不能让你们破费,就是想请你们夫妻俩来喝两杯,热闹热闹,我也想见见嫂夫人。”

之后他还絮絮叨叨地埋怨我结婚没告诉他。我不觉得他的埋怨虚伪,但仍觉可笑。我尽可能语气平和地告诉他:明天我就要出差,因此实在没法到场祝贺,遗憾之至什么的。“那,让嫂子来行不?我开车去接她。”我赶忙说,她怕生,等我下次带她一起回去一定前去拜访。安得林语气中的遗憾让我的脸有些发热,“那替我给嫂夫人请安吧,转告她我们两口子随时欢迎她来玩,就冲松山的空气也值得来住些日子。”

妻子买了个银质连心锁,问我要了地址,给安得林寄过去。“人不到礼到吧。”

我搂住她,在她耳边吻,道着谢。“你撒谎撒得太差劲了。”她说,“你讨厌他?”

“谈不上。”我说,“不讨厌,也不喜欢。”

日子过得像毫无征兆的大事发生之前那样平淡。家庭教师斯蒂尔太太照例来给几个孩子上课,她负责教孩子们文学和钢琴。另有一位家庭教师教孩子们数学和科学。后者是个不苟言笑的半秃顶中年男人,孩子们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他们喜欢斯蒂尔太太。因此,在属于斯蒂尔太太的时间里,房子里总是回**着琴声和笑声。

但这一天,琴声与笑声被截断了。斯蒂尔太太的手停在琴键上,她觉察出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她本想继续弹下去,用比往常大几倍的力量敲击琴键,可她仿佛被施了某种具有凝固功能的魔法,她的手指虽然在抖动,但那不过是低级中枢的指令导致。

孩子们也在这时间、空间中被凝固了,那一瞬间,整个琴房成了一块巨大的琥珀。

最小的女孩最先活络起来,小鸟似的转动脑袋,看看哥哥,看看姐姐,“妈妈在干什么?”清澈的童音总算解开了魔咒。钢琴声陡然响起,单调、低沉,仿佛屏着呼吸很久的人猝然呼出的一口气。

斯蒂尔太太从琴凳上站起,招呼她的学生,“到外面散散步吧,孩子们。”

斯蒂尔太太领着三个孩子走在雨后的山路上,两只手提着长裙,以免被雨后的泥泞沾污。男孩在后面抄着兜走着,望着斯蒂尔太太的背影。她的姿势让他想起斗牛士入场前的样子,她很快就会狼狈不堪的。男孩想。但随即就为这个念头后悔了,斯蒂尔太太可是个好人,好人是不该倒霉的。可是果然,为了躲避一只松鼠的尸体,斯蒂尔太太的一只脚踏入了水洼中,泥点溅起,落在她的裙摆上。斯蒂尔太太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抱怨着这条该死的泥泞小路。大一点的女孩摸出手帕,递给斯蒂尔太太。

“哦,孩子,谢谢,不用了,反正已经脏了,干嘛再把你的手帕弄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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