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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开朗琪罗传002(第1页)

米开朗琪罗传002

人们对于克雷芒七世曾表示严厉的态度。当然,和所有的教皇一样,他要把艺术和艺术家作为夸扬他的宗族的工具。但米开朗琪罗不应该对他如何怨望。没有一个教皇曾这样爱他。没有一个教皇曾对他的工作保有这么持久的热情(150)。没有一个教皇曾比他更了解他的意志的薄弱,和他那样时时鼓励他振作,阻止他枉费精力。即使在翡冷翠革命与米开朗琪罗反叛之后,克雷芒对他的态度也并没改变(151)。但要医治侵蚀这颗伟大的心的烦躁、狂乱、悲观,与致命般的哀愁,却并非他权力范围以内的事。一个主人慈祥有何用处?他毕竟是主人啊!……

“我服侍教皇,”米开朗琪罗说,“但这是不得已的。”(152)

少许的荣名和一两件美丽的作品又算得什么?这和他所梦想的境界距离得那么远!……而衰老来了。在他周围,一切阴沉下来。文艺复兴快要死灭了。罗马将被野蛮民族来侵略**。一个悲哀的神的阴影慢慢地压住了意大利的思想。米开朗琪罗感到悲剧的时间的将临;他被悲怆的苦痛闷塞着。

把米开朗琪罗从他焦头烂额的艰难中拯救出来之后,克雷芒七世决意把他的天才导入另一条路上去,为他自己所可以就近监督的。他委托他主持梅迪契家庙与坟墓的建筑(153)。致送他一笔教会俸金。米开朗琪罗拒绝了;但克雷芒七世仍按月致送他薪给,比他所要求的多出三倍,又赠予他一所邻近圣洛伦佐的屋子。

一切似乎很顺利,教堂的工程也积极进行,忽然米开朗琪罗放弃了他的住所,拒绝克雷芒致送他的月俸(154)。他又灰心了。尤利乌斯二世的承继人对他放弃已经承应的作品这件事不肯原谅;他们恐吓他要控告他,他们提出他的人格问题。诉讼的念头把米开朗琪罗吓倒了;他的良心承认他的敌人们有理,责备他自己爽约:他觉得在尚未偿还他所花去的尤利乌斯二世的钱之前,他绝不能接受克雷芒七世的金钱。

“我不复工作了,我不再生活了。”他写着(155)。他恳求教皇替他向尤利乌斯二世的承继人们疏通,帮助他偿还他们的钱:

“我将卖掉一切,我将尽我一切的力量来偿还他们。”

或者,他求教皇允许他完全去干尤利乌斯二世的纪念建筑:

“我要解脱这义务的企望比之求生的企望更切。”

一想起如果克雷芒七世崩逝,而他要被他的敌人控告时,他简直如一个孩子一般,他绝望地哭了:

“如果教皇让我处在这个地位,我将不复能生存在这世界上……我不知我写些什么,我完全昏迷了……”(156)

克雷芒七世并不把这位艺术家的绝望如何认真,他坚持着不准他中止梅迪契家庙的工作。他的朋友们一点儿也不懂他这种烦虑,劝他不要闹笑话拒绝俸给。有的认为他是不假思索地胡闹,严厉地警告他,嘱咐他将来不要再如此使性(157)。有的写信给他:

“人家告诉我,说你拒绝了你的俸给,放弃了你的住处,停止了工作;我觉得这纯粹是疯癫的行为。我的朋友,你不啻和你自己为敌……你不要去管尤利乌斯二世的陵墓,接受俸给吧;因为他们是以好心给你的。”(158)

米开朗琪罗固执着。——教皇宫的司库和他戏弄,把他的话作准了:他撤销了他的俸给。可怜的人失望了,几个月之后,他不得不重新请求他所拒绝的钱。最初他很胆怯地含着羞耻:

“我亲爱的乔凡尼,既然笔杆较口舌更大胆,我把我近日来屡次要和你说而不敢说的话写信给你了:我还能获得月俸吗?……如果我知道我绝不能再受到俸给,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态度:我仍将尽力为教皇工作;但我将算清我的账。”(159)

以后,为生活所迫,他再写信:

“仔细考虑一番之后,我看到教皇多么重视这件圣洛伦佐的作品;既然是圣下自己答应给我的月俸,为的要我加紧工作,那么我不收受它无异于延宕工作了:因此,我的意见改变了;迄今为止我不请求这月俸,此刻为了一言难尽的理由我请求了。……你愿不愿从答应我的那天算起把这笔月俸给我?……何时我能拿到?请你告诉我。”(160)

人家要给他一顿教训:只装作没听见。两个月之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拿到,他不得不再三申请。

他在烦恼中工作;他怨叹这些烦虑把他的想象力窒塞了:

“……烦恼使我受着极大的影响……人们不能用两只手做一件事,而头脑想着另一件事,尤其是雕塑。人家说这是要刺激我;但我说这是坏刺激,会令人后退的。我一年多没有收到月俸,我和穷困挣扎:我在我的忧患中是十分孤独;而且我的忧患是那么多,比艺术使我操心得更厉害!我无法获得一个服侍我的人。”(161)

克雷芒七世有时为他的痛苦所感动了。他托人向他致意,表示他深切的同情。他担保“在他生存的时候将永远优待他”(162)。但梅迪契族人们的无可救治的轻佻性又来纠缠着米开朗琪罗,他们非但不把他的重负减轻一些,反又令他担任其他的工作:其中有一个无聊的巨柱,顶上放一座钟楼(163)。米开朗琪罗为这件作品又费了若干时间的心思。——此外他时时被他的工人、泥水匠、车夫们麻烦,因为他们受着一般八小时工作制的先驱的宣传家的**(164)。

同时,他日常生活的烦恼有增无减。他的父亲年纪愈大,脾气愈坏;一天,他从翡冷翠的家中逃走了,说是他的儿子把他赶走的。米开朗琪罗写了一封美丽动人的信给他(165):

“至爱的父亲,昨天回家没有看见你,我非常惊异;现在我知道你在怨我说我把你逐出的,我更惊异了。从我生来直到今日,我敢说从没有做任何足以使你不快的事——无论大小——的用意;我所受的一切痛苦,我是为爱你而受的……我一向保护你。……没有几天之前,我还和你说,只要我活着,我将竭我全力为你效命;我此刻再和你说一次,再答应你一次。你这么快地忘掉了这一切,真使我惊骇。三十年来,你知道我永远对你很好,尽我所能,在思想上在行动上。你怎么能到处去说我赶走你呢?你不知道这是为我出了怎样的名声吗?此刻,我烦恼得尽够了,再也用不着增添;而这一切烦恼我是为你而受的!你报答我真好!……可是万物都听天由命吧:我愿使我自己确信我从未使你蒙受耻辱与损害;而我现在求你宽恕,就好似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一般。原宥我吧,好似原宥一个素来过着放浪生活做尽世上所有的恶事的儿子一样。我再求你一次,求你宽恕我这悲惨的人儿,只不要给我这逐出你的名声;因为我的名誉对于我的重要是你所意想不到的:无论如何,我终是你的儿子!”

如此的热爱,如此的卑顺,只能使这老人的易怒性平息一刻。若干时间以后,他说他的儿子偷了他的钱。米开朗琪罗被逼到极端了,写信给他(166):

“我不复明白你要我怎样。如果我活着使你讨厌,你已找到了摆脱我的好方法,你不久可以拿到你认为我掌握着的财宝的钥匙。而这个你将做得很对;因为在翡冷翠大家知道你是一个巨富,我永远在偷你的钱,我应当被罚:你将大大地被人称颂!……你要说我什么就尽你说尽你喊吧,但不要再写信给我;因为你使我不能再工作下去。你逼得我向你索还二十五年来我所给你的一切。我不愿如此说;但我终于被逼得不得不说!……仔细留神……一个人只死一次的,他再不能回来补救他所做的错事。你是要等到死的前日才肯忏悔。神佑你!”

这是他在家族方面所得的援助。

“忍耐啊!”他在给一个朋友的信中叹息着说,“只求神不要把并不使他不快的事情使我不快。”(167)

在这些悲哀苦难中,工作没有进步。当一五二七年全意大利发生大政变的时候,梅迪契家庙中的塑像一个也没有造好(168)。这样,这个一五二〇年至一五二七年间的新时代只在他前一时代的幻灭与疲劳上加上了新的幻灭与疲劳,对于米开朗琪罗,十年以来,没有完成一件作品、实现一桩计划的欢乐。

三、绝望

对于一切事物和对于他自己的憎厌,把他卷入一五二七年在翡冷翠爆发的革命旋涡中。

米开朗琪罗在政治方面的思想,素来亦是同样的犹豫不决,他的一生、他的艺术老是受这种精神状态的磨难。他永远不能使他个人的情操和他所受的梅迪契的恩德相妥协。而且这个强项的天才在行动上一向是胆怯的;他不敢冒险和人世的权威者在政治与宗教的立场上斗争。他的书信即显出他老是为了自己与为了家族在担忧,怕会干犯什么,万一他对于任何专制的行为说出了什么冒昧的批评(169),他立刻加以否认。他时时刻刻写信给他的家族,嘱咐他们留神,一遇警变马上要逃:

“要像疫疠盛行的时代那样,在最先逃的一群中逃……生命较财产更值价……安分守己,不要树立敌人,除了上帝以外不要相信任何人,并且对于无论何人不要说好也不要说坏,因为事情的结局是不可知的;只顾经营你的事业……什么事也不要参加。”一五一二年九月米氏致弟博纳罗托书(170)。

他的兄弟和朋友都嘲笑他的不安,把他当作疯子看待(171)。

“你不要嘲笑我,”米开朗琪罗悲哀地答道,“一个人不应该嘲笑任何人。”(172)

实在,他永远的心惊胆战并无可笑之处。我们应该可怜他的病态的神经,它们总是使他成为恐怖的玩具;他虽然一直在和恐怖战斗,但他从不能征服它。危险临到时,他的第一个动作是逃避,但经过一番磨难之后,他反而更要强制他的肉体与精神去忍受危险。况他比别人更有理由可以恐惧,因为他更聪明,而他的悲观成分亦只使他对于意大利的厄运预料得更明白。——但要他那种天性怯弱的人去参与翡冷翠的革命运动,真需要一种绝望的激动,揭穿他的灵魂底蕴的狂乱才会可能呢。

这颗灵魂,虽然那么富于反省,深自藏纳,却是充满着热烈的共和思想。这种境地,他在热情激动或信托友人的时候,会在激烈的言辞中流露出来——特别是他以后和朋友卢伊吉·德尔·里乔、安东尼奥·佩特罗和多纳托·贾诺蒂诸人的谈话,为贾诺蒂在他的《关于但丁(神曲)对语》中所引述的(173)。米开朗琪罗的《布鲁图斯胸像》便是为多纳托·贾诺蒂作的。一五三六年,在那部《但丁(神曲)对语》前数年,亚历山大·特·梅迪契被洛伦齐诺刺死,洛伦齐诺被人当作布鲁图斯般加以称颂。朋友们觉得奇怪,为何但丁把布鲁图斯与卡修斯放在地狱中最后的一层,而把恺撒倒放在他们之上(意即受罪更重)。当友人问起米开朗琪罗时(174),他替刺杀暴君的武士辩护道:

“如果你们仔细去读首段的诗篇,你们将看到但丁十分明白暴君的性质。他也知道暴君所犯的罪恶是神人共殛的罪恶。他把暴君们归入‘凌虐同胞’的这一类,罚入第七层地狱,沉入鼎沸的腥血之中。……既然但丁承认这点,那么说他不承认恺撒是他母国的暴君而布鲁图斯与卡修斯是正当的诛戮自是不可能了;因为杀掉一个暴君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杀了一头人面的野兽。一切暴君丧失了人所共有的同类之爱,他们已丧失了人性:故他们已非人类而是兽类了。他们的没有同类之爱是昭然若揭的:否则,他们绝不致掠人所有以为己有,绝不致**人民而为暴君。……因此,诛戮一暴君的人不是乱臣贼子亦是明显的事,既然他并不杀人,乃是杀了一头野兽。由是,杀掉恺撒的布鲁图斯与卡修斯并不犯罪。第一,因为他们杀掉一个为一切罗马人所欲依照法律而杀掉的人。第二,因为他们并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杀了一头野兽。”(175)

因此,罗马被西班牙王查理·昆特攻陷(176)与梅迪契宗室被逐(177)的消息传到翡冷翠,激醒了当地人民的国家意识与共和观念以至揭竿起义的时候,米开朗琪罗便是翡冷翠革命党的前锋之一。即是那个平时叫他的家族避免政治如避免疫疠一般的人,兴奋狂热到什么也不怕的程度。他便留在那革命与疫病的中心区翡冷翠。他的兄弟博纳罗托染疫而亡,死在他的臂抱中(178)。一五二八年十月,他参加守城会议。一五二九年五月十日,他被任命为防守工程的督造者。四月六日他被任命为翡冷翠卫戍总督(任期一年)。六月,他到比萨、阿雷佐、里窝那等处视察城堡。七、八两月中,他被派到费拉雷地方去考察那著名的防御,并和防御工程专家、当地的大公讨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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