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奇书网>ECHO永远的三毛 肖全 北京联合出版有限责任公司 > 02(第1页)

02(第1页)

02

我想,三毛是一个终其一生坚持心神活泼的人,她的叶落归根绝对没有狭窄的民族意识,她说过:“中国太神秘太丰沃,就算不是身为中国人,也会很喜欢住在里面。”她根本就是天生喜爱这个民族,跟她的出身无关。眼看我们的三小姐——她最喜欢人家这么喊她,把自己一点一滴融进中国的生活艺术里去,我的心里充满了复杂的喜悦。女儿正在品尝这个社会里一切光怪陆离的现象,不但不生气,好似还相当享受鸡兔同笼的滋味。她在台北市开车,每次回家都会喊:“好玩,好玩,整个大台北就像一架庞大的电动玩具,躲来躲去,训练反应,增加韧性。”她最喜欢罗大佑的那首歌——《超级市民》,她唱的时候使任何人都会感到,台北真是一座可敬可爱的大都市。有人一旦说起台北市的人冷淡无情,三毛就会来一句:“哪里?你自己不会先笑呀?还怪人家。”

我的女儿目前一点也不愤世,她对一切现象,都说:“很好,很合自然。”三毛是有信仰的人,她非常赞同天主教的中国风俗化,看到圣母马利亚面前放着香炉,她不但欢喜一大场,还说:“最好再烧些纸钱给她表示亲爱。”

对于年青一代,她完全认同,她自己拒吃汉堡,她吃小笼包子。可是对于吃汉堡的那些孩子,她说:“当年什么胡瓜、胡萝卜、狐仙还不都是外货?”

我说狐仙是道地中国产,她说:“它们变成人的时候都自称是姓胡!”

只有年青一代不看中国古典文学这一点,她有着一份忧伤,对于宣扬中国文学,她面露坚毅之色,说:“要有台北教会那种传福音的精神。”

只述到这里,我的女儿在稿纸旁边放了一盘宁波土菜“抢蟹”——就是以青蟹加酒和盐浸泡成的,生吃。她吃一块那种我这道地宁波人都不取入口的东西,写几句我的话。

我看着这个越来越中国化的女儿,很难想象她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消失过那么久。现在的她相当自在,好似一辈子都生存在我们家这狭小的公寓里一样。我对她说:“你的适应力很强,令人钦佩。”她笑着睇了我一眼,慢慢地说:“我还可以更强,明年改行去做会计给你看,必然又是一番新天新地。”

MIAOJINLAN:缪进兰 我有话要说

看见不久以前《中时晚报》作家司马中原先生的夫人吴唯静女士《口中的丈夫》那篇文章,我的心里充满了对于吴唯静女士的了解和同情。这篇文章,真是说尽了作为一个家有写书人这种亲属关系的感受。

我的丈夫一向沉默寡言,他的职业虽然不是写作,可是有关法律事务的讼诉,仍然离不开那支笔。他写了一辈子。

我的二女儿在公共场所看起来很会说话,可是她在家中跟她父亲一色一样,除了写字还是写字,她不跟我讲话。他们都不跟我讲话。

我的日子很寂寞,每天煮一顿晚饭、擦擦地、洗洗衣服,生活在一般人眼中看来十分幸福。我也不是想抱怨,而是,好不容易盼到丈夫回家来了,吃完晚饭,这个做父亲的就把自己关到书房里面去写公事。那个女儿也回到她房间里去写字、写字。

他们父女两人很投缘——现在。得意地说,他们做的都是无本生意,不必金钱投资就可以赚钱谋生。他们忘了,如果不是我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他们连柴也没得烧。其实我就是三毛的本钱。当然她爸爸也是。

以前她写作,躲回自己的公寓里去写。我这妈妈每天就得去送“牢饭”。她那铁门关得紧紧的,不肯开,我就只好把饭盒放在门口,凄然而去。有时第二天、第三天去,那以前的饭还放在外面,我急得用力拍门,只差没哭出来。她写作起来等于生死不明。这种情形,在海外也罢了,眼不见为净。在台湾,她这么折磨我,真是不应该。

说她不孝顺嘛,也不是的,都是写作害的。

人家司马中原毕竟写了那么多书。我的女儿没有写什么书,怎么也是陷得跟司马先生一样深,这我就不懂了。有很多时候她不写书,可是她在“想怎么写书”:她每天都在想。问她什么话,她就是用那种茫茫然的眼光来对付我。叫她回电话给人家,她口里答得很清楚:“知道了。好。”可是她一会儿之后就忘掉了。夜间总是坐在房里发呆,灯也不开。

最近她去旅行回来之后,生了一场病,肝功能很不好,反而突然又发痴了。我哀求她休息,她却在一个半月里写了十七篇文章。现在报纸张数那么多,也没看见刊出来,可是她变成了完全不讲一句话的人。以前也不大跟朋友交往,现在除了稿纸之外,她连报纸也不看了。一天到晚写了又写。以前晚上熬夜写,现在下午也写。电话都不肯听。她不讲话叫人焦急,可是她文章里都是对话。

她不像她爸爸口中说的对于金钱那么没有观念,她问人家稿费多少毫不含糊。可是她又心软,人家给她一千字两百台币她先是生气拒绝的,过一下想到那家杂志社是理想青年开的,没有资金,她又出尔反尔去给人支持。可是有些地方对她很客气,稿费来得就多,她收到之后,乱塞。找不到时一口咬定亲手交给我的,一定向我追讨。她的确有时把钱交给我保管,但她不记账,等钱没有了,她就说:“我不过是买买书,怎么就光了,奇怪!”

对于读者来信,我的女儿百分之九十都回信。她一回,人家又回,她再回,人家再来,雪球越滚越大,她又多了工作,每天要回十七封信以上。这都是写字的事情,沉默的,她没有时间跟我讲话。可是碰到街坊邻居,她偏偏讲个不停。对外人,她是很亲爱很有耐性的。

等到她终于开金口了,那也不是关心我,她在我身上找资料。什么上海的街呀弄呀、舞厅呀、跑马场呀、法租界英租界隔多远呀、梅兰芳在哪里唱戏呀……都要不厌其详地问个不休。我随便回答,她马上抓住我的错误。对于杜月笙那些人,她比我清楚。她这么怀念那种老时光,看的书就极多,也不知拿我来考什么?她甚至要问我洞房花烛夜是什么心情,我哪里记得。这种写书的人,不一定写那问的题材,可是又什么都想知道。我真受不了。

我真的不知道,好好一个人,为什么放弃人生乐趣就钻到写字这种事情里去。她不能忍受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可是她那颠颠倒倒的二十四小时不是比上班的人更苦?我叫她不要写了、不要写了,她反问我:“那我用什么疗饥?”天晓得,她吃的饭都是我给她弄的,她从来没有付过钱。她根本胡乱找个理由来搪塞我。有时候她也叫呀——“不写了、不写了。”这种话就如“狼来了!狼来了”,她不写,很不快乐,叫了个一星期,把门砰地一关,又去埋头发烧。很复杂的人,我不懂。

对于外界的应酬,她不得已只好去。难得她过生日,全家人为了她订了一桌菜,都快出门去餐馆了,她突然说,她绝对不去,怕吵。这种不讲理的事,她居然做得出来。我们只有去吃生日酒席——主角不出场。

这一阵她肌腱发炎,背痛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哭了一次。医生说:“从此不可伏案。”她说:“这种病,只有写字可以使我忘掉令人发狂的痛。”她一字一痛地写,一放笔就躺下沉默不语,说:“痛得不能专心看书了,只有写,可以分散我的苦。”那一个半月十七篇,就是痛出来的成绩。我的朋友们对我说:“你的女儿搬回来跟你们同住,好福气呀。”我现在恨不得讲出来,她根本是个“纸人”。纸人不讲话,纸人不睡觉,纸人食不知味,纸人文章里什么都看到,就是看不见她的妈妈。

我晓得,除非我飞到她的文章里也去变成纸,她看见的还只是我的“背影”。

现在她有计划地引诱她看中的一个小侄女——我的孙女陈天明。她送很深的书给小孩,鼓励小孩写作文,还问:“每当你的作文得了甲上,或者看了一本好书,是不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那个被洗脑的小孩拼命点头。可恨的是,我的丈夫也拼命点头。

等到这家族里的上、中、下三代全部变成纸人,看他们不吃我煮的饭,活得成活不成。

三毛的全家福

三毛和她的姐姐

&IANXIN:陈田心 我的妹妹

我跟妹妹差3岁,所以小的时候都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玩耍。后来到了南京,张乐平的《三毛流浪记》开始进入三毛生命。父亲下班时,三毛跑过去翻他公文包,看看爸爸今天有没有带一册《三毛流浪记》回家给她看。她后来发表她的文章,第一篇《结婚记》,她的笔名是“三毛”。

后来到台湾,我常常被老师罚,我觉得好像老师就有这样的权力,但是三毛的看法不一样。有一天大概是因为她有一些数学题没做好,老师就用粉笔画了一个圈叫她站在里面,然后又用墨水给她画了两个眼睛,像熊一样。当墨汁没有干,滴在她的脸上的时候,她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她回去以后跟妈妈说:“这个学我不再去了。”

她后来遇见荷西,开始她的伴侣生活。我们的结婚礼物都是钻戒,但是她的结婚礼物是什么呢?当她穿着一袭的洋装,穿着凉鞋走在沙漠里的时候,荷西递给她的是一个骆驼头骨,她接到以后欣喜若狂。荷西是一个很忠厚的人,有一张照片是他跟我父亲下象棋。三毛就在旁边说:“你要好好下,最好要让一步,我看你也赢不了,因为都是中国字,你能记下来就不错了。”我父母也非常喜欢荷西,因为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们看到荷西去世,在文章里面三毛写,第二天她去荷西的坟上,泥土还没有干,她用手挖泥土,她的血从指甲里流出来……

后来我的父母把她带回台湾来了,这样一个仪态万千又风情万种的女人,会有一些男士来敲门的,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家里又经常有一些人来登门拜访。三毛在德国的一位同学长大以后做了外交官,很好的一个人,彬彬有礼,文学的修养都很好。我们就在旁边跟她讲:“妹妹这个可以了,这样你就另外有个人陪你走人生。”

三毛与母亲、姐姐在一起的合影

呆板的学习

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