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远,殿中绷着的那根弦也缓缓地松散。
李觅目送仪仗远去,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转身取下鬓边精巧的步摇,金铃轻颤,落在耳中清脆叮咚地响,似是掩盖了心底无声的倦怠。
纵是无尽宠爱,身在皇家,也难免被规矩礼节束缚,只是她明白,相比于刀光剑影、日作农耕,宫中这些琐碎的尔虞我诈,实在算不得什么。
谁的日子不辛苦呢?
即使是从贵妃那听了些什么,父王也并未对她的选择有所置喙,已是极大的荣宠了。她虽不在朝堂,也不必像几位异母兄长,表面光风霁月,实则尔虞我诈,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即使母亲贵为皇后,也从未有真正放松的时刻。
魏戍南沉默地站在旁侧,伺候的宫人小心翼翼地睨着主子的脸色,直到少女再度坐回软榻之上,才低声询问:“公主,方才御膳房进了点心,有您素日喜欢的樱桃煎,可要用一些?“
“我乏了,稍后随晚膳端上来吧。”她摇头,嗓音软糯,这回才实打实染上些困倦。
侍奉公主的奴仆都是皇后那里千挑万选了送来的,最是耳聪目明,婢子适时放下珠帘,有人轻声步入殿内,熟练地续上一把淡雅的安息香,甜梨的馥郁将将燃尽,白芷的清新便悄然四溢开来。
珠帘后头帷帐低垂,小公主似是睡熟了,乌发散在金线密织的锦枕之上,纤白的藕臂还垂在绒毯之外,指尖轻蜷,长睫不安地颤抖着。
那刺眼的白让他不自觉移开视线,可终是不忍,动作小心地替她理好被角,屏息退到殿门外。
,剑,是冲着皇后,还是冲着公主。
太子之位空悬,若中宫势弱,或直接身故,朝堂乱象更难压制。
“所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那小太监老成地朝东拱手,“公主身边缺个心腹,借着及笄之期,挑几个世家子弟入宫,或许可以探探风向,指不定便有马脚可抓。”
小太监说到这儿,目光略一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魏戍南的神色,却见对方正气凛然,只认真听取,未做他言,心下安定几分。
“之后几日,公主或要外出,或去佛寺抄经习乐,吃食各自分膳即可,最重要的是夜里…”他笑了笑,意味不明,“宫中虽有轮值侍卫,但公子贴身随护,值更照例守在侧殿厢房,以观风吹草动。”
对方话尽,魏戍南稳重颔首:“微臣明白。”
远处有传膳的脚步,小太监满意地回了个礼,悄声退入竹影之中。
天光微暗,魏戍南匆匆用过饭食,便朝紫微殿去,却不想李觅已经站在廊下,正慵懒地靠着刻纹缠枝的柱子,就那么半倚着微光,眉目中是荡漾而不自知的春情。傍晚的红霞早已朝西边收束,她仍披着那件若隐若现的月拢纱,眼尾一点朱砂被暮色晕得发软。?“阿魏,”她唤他,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掩去,“出去走走。”
他记着吩咐,点头跟上。
自然不可能是单独散步的。贵人出行,身后总是乌泱泱的仆从,才走到玄武湖边上便有微雨落下,宫婢适时递上一把华盖,由他撑开,将少女护在伞下。
沿岸的花树被雨丝打得低垂,石径也遭水光浸润,映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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