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的延续,真的是神奇。
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有再多的不可思议,再多的神迹,此刻也难比她抱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心里受到的冲击。
即使是上一次和一之濑都子一起,去看了在港口大楼地下室的纱耶香,视线都被绵延不绝的触手,以及无法直视的怪物给填满,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动容过。
身边的老管家指导着她,“托住脖子和后脑,对,轻轻的环住他的身体,雪江大人,您很有带孩子的天赋——”
天赋吗?
鹤屋雪江看向怀里的孩子,和普通的新生儿不一样,这孩子刚出生就有着浓密的黑发,雪白又肉嘟嘟的脸颊,长长的睫毛。
她和禅院甚尔都是黑发,但是长睫毛这一点更像禅院甚尔。
鹤屋雪江的视线在臂弯和禅院甚尔之间来回旋转,目光专注的看向禅院甚尔。
他的脸色稍微显得有一些苍白,黑发汗湿贴在脸上,苍白又干燥的下唇上隐约可见齿痕。神情平淡,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在鹤屋雪江的眼中,却显得有一些虚弱。
她知道,在上一次大楼的地下室内,点烟事件过后,禅院甚尔就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尽量不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伤痕,倒并不是因为他现在已经学会了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怕被她看到。
如果不是克制不住,他是不会留下这样的齿痕的。
鹤屋雪江腾出一只手,在床沿上坐下,轻轻触碰他的脸,心疼极了,“受这样的罪。”
禅院甚尔忍耐力极强,又从来不会喊痛,如果忍耐不住,那一定是已经到了阀值。
禅院甚尔格外的疯,还不会叫痛,哪怕是玩的时候,她也是十分克制斟酌他的极限,对他十分珍惜的。
现在看他这样,鹤屋雪江心疼的不得了。
她现在的观念,和以前相比也已经大不一样了。什么永生计划,被制造出来的意义,家族的目标,全都被她扔到脑后,连被称为父亲的那个人的脑切片都已经物理摧毁。
自从从病床上再次醒来,她就恍若得到了新生,而禅院甚尔,给了她活下去的意义,不同于以往的未来。
当然,现在,未来的计划中,还要加上这个孩子。
不过。
早知道就不要他生什么孩子了。
她的手指触碰到禅院甚尔的睫毛,禅院甚尔的眼皮一被她触碰到,就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垂下了睫毛遮盖住漆黑的眼瞳。
鹤屋雪江心疼坏了,怎么看都觉得禅院甚尔现在脆弱极了。
中原中也又无语了。
受罪,受什么罪?他真看不出禅院甚尔受什么罪了,分明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依旧和他进入手术室之前,和他上一次来基地时见到他的时候一个样子,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这除了脸色似乎微不可查的变得白了一点,哪里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禅院甚尔也一脸的无所谓,散漫的躺在床上,他自己也没什么感觉。
说实话,被说的十分严重的分娩痛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甚至没有过去他在任务中受重伤的时候痛。
不过,鹤屋雪江关切的眼神,以及落在眼睫上的手指,让他的心中隐约的触动起来。
他什么都没说,撑住床板,想要坐起来。
鹤屋雪江被他吓了一跳,一把将孩子塞进一之濑都子的手中,按住禅院甚尔的肩膀,“你干什么,现在就好好地躺着休息,不要乱动。”
禅院甚尔也不坚持,顺着她的力道就又躺了回去,视线仍旧在紧紧地落在鹤屋雪江的脸上,一瞬都不挪开。
手中被突然塞了个孩子的一之濑都子,“……!”
她整个人都一炸,尤其是被老管家在身后紧张的提高了声音,“都子小姐,你抱反了啊!”之后,更是浑身僵硬起来。